我怕你哭
剩下几天的节目录製,甜心劳模只剩下一脸强颜欢笑,主持人的套话都接不上,陈又安时刻替她兜着,一背转身就问:「到底怎么了?」
没人问还好,她这么一问,顾蔻楞怔怔的,大眼睛里全是迷茫,小声说:「我真的没事。」
她赶回t城的时候是凌晨,没敢直接去找养伤的顾正则,在小公寓里蹲到早上,反而是顾正则给她打电话,「回来了?」
顾蔻这才去顾家老宅,又磨蹭了半天,还是买了一束花。顾正则见了,啼笑皆非,「回家还买花?」
孔姨把花接过去,又把顾蔻推进去,小声说:「太太怎么这么害怕先生?」
顾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只是怕,掺杂着后怕、懊悔和难过。顾正则只是面色苍白,除此之外依旧没什么带伤的样子,翘着腿看邮件,勾勾手叫顾蔻过去,先捏着她的脸看了看,点评道:「瘦了。」又塞给她一个苹果,自己接起电话谈事情。
他做什么顾蔻都不计较,只是在他床边坐了一会,等他挂断电话,才问他:「伤在哪里?」
顾正则皱皱眉,「你别管。」
他不说顾蔻也知道,伤在左肩上,位置凶险,死里逃生。但他不让她担心,顾蔻就不去问,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把别的都抛到脑后,想起那天他腰后那件硬硬的东西,就去翻他身上。顾正则说:「干什么?」顾蔻已经从枕头下面摸到了,和她想像的一样,硬硬的,凉冰冰,是一把枪。
他可能只是为了防身,可能只是习惯带着,但顾蔻摸到那把枪,就能丝丝缕缕地察觉出真枪跟剧组里的道具完全不一样。她就像被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手。
护士就在楼下,隔几十分钟上来看一次,顾正则比护士还忙,电话邮件不断,显然不用顾蔻管。她索性下楼去帮孔姨做饭,切菜配料井井有条,孔姨笑着说:「太太很勇敢嘛,就是要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自己要稳得住。」
顾蔻低着头调汁,很平静地笑了一下,「本来也没有什么。」
大概是因为顾正则瞒她瞒得大费周章,所有人看到顾蔻都严阵以待,结果顾蔻有说有笑的,完全若无其事。顾博衍回来吃晚饭,顾蔻得意洋洋地给他介绍,「这几个菜都是我做的。」
顾博衍扫了一眼,有鱿鱼、花蛤,还有冬阴功,像模像样。他说:「这些我哥都不能吃啊,给我做的?」
顾蔻笑眯眯的,「他有特供病号餐,也是我做的。」
顾博衍探过去观摩了一下顾正则的豪华鶏肉粥,伸出爪子试探,「哥,我能尝尝吗?」
顾正则难得大方,真的让他尝了尝。
粥的味道倒在其次,顾蔻的态度让顾博衍有点意外,吃完饭就给顾蔻使了个眼色,「这位壮士,我看你心理素质不错,能不能跟我看会恐怖片?」
恐怖片这种东西分区域,亚洲的擅长噁心,欧洲的擅长诡异,北美洲的擅长打击人的心理防綫。今天顾博衍拿回来的是一部三大洲合拍恐怖片,又噁心又诡异又打击人的心理防綫,顾博衍从小就害怕恐怖片,碰到这种满汉全席恐怖片简直要吓到崩溃,在沙发里抖成一团,捏着手尖叫:「你不害怕啊?!你是变态吧?!」
顾蔻一点反应都没有,绝情地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扯下去,「要捏就捏你自己。」
她走出去倒果汁,顾博衍不敢一个人看,按了暂停也跟了出去。护士刚给顾正则换了药,捏着换下来的纱布綳带走下来,向顾蔻颔首一笑,把那些带血的东西收进医用垃圾袋里,然后去卫生间洗手,水声淅淅沥沥,在空荡荡的一楼迴响。
顾博衍看见顾蔻在原地站了半天,她突然放下杯子快步走到阳臺上去了。阳臺上没有人,她也没开灯,默不作声地在外面待了很久。
顾博衍缺心眼了大半辈子,这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就像这个家把顾蔻欺负了似的。
他跑上楼敲门,「哥,哥,哥,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