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2)

淳月心疼的得看着他,“公子您已经累了四个时辰,这里有奴婢看着,公子快好好休息吧。”

“无妨。”

穆广元并未插话,只是他颇为好奇。若是杨晟真知道了那件事,会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对他这心心念念的母亲侍疾床前。

窗户打开,熏香的气味儿渐渐散了,穆广元下了最后一针,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芸娘!”郑氏脖颈抽搐,双手死死抓着床褥。

“救命,别杀我,芸娘……啊!”郑氏突然惊醒,瞳孔放大,心有余悸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母亲。”杨晟真见郑氏醒了,急忙接过丫鬟温好的汤药,打算喂给郑氏。

“啊!”郑氏看见杨晟真,转瞬间精神错乱,胡乱抬手打翻温热的汤药,尽数溅到了他的衣衫上。

“太太这是被梦魇住了。”穆广元见状,取了针。转瞬间,郑氏又昏了过去。“今日就先到这吧,等后日在施针。”

杨晟真默默看着昏迷不醒地郑氏,随后又想起方才穆广元的动作。身上的洇湿令人难受,他走到门外,看了眼墨七,“去宫里请刘太医。”

穆广元,三方士,刺客,芸娘。

杨晟真看着院中覆满落雪的银杏树。怎么会这么巧,穆广元一来他的母亲就被梦魇住还唤了“芸娘”的名字。

三方士和穆广元的身形倒是有几分相像,且去王家吊丧那日,他特意查了,只听说那日穆广元身子不适在厢房里休憩。

只是这一切却莫名有些巧合,他看到的,未必不是旁人想让他看到的。

芸娘,杨晟真从暗格里拿出那枚墨玉的坠子,上面用行书刻着两个字,就是“芸娘”。

可也从未听过有人能控制别人的梦境,除非他母亲见过芸娘!

只是如今他也是猜测,穆广元与三方士有何关联他还未有证据。不过是时候提醒东宫警惕起来了。

“公子,表姑娘过来了。”砚池看着门外那单薄的身影,立刻垂下眸,一时有些心虚。

杨晟真想起自己沾着汤汁的衣裳还为换下,“让她先去外间等着。”

从书房出来时,他已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披风。黑色庄严威重,且他此刻的神色还谈不上愉悦,洛宁瞅了一眼竟觉得有些陌生。

也是,有一两月没见他了。

“二表兄,你瘦了。”她娇声颤颤,眼眶似乎还有些红。

疲倦使他一时精神不振,微垂竟眼帘竟显得几分淡漠来。洛宁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专挑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来。

“为何将佛珠还我?”忙了好些日,再见她时,杨晟真还是越不过那串被还回来的佛珠。

仿佛将他的一腔热情,无情扔了回来。

“不是我……”洛宁酝酿好了情绪,泪珠落得如淅淅沥沥的春雨,“那日王家姐姐见我手上带了二表兄的佛珠……她……”

究竟是她自己想摘的还是别人强行摘的……

杨晟真并未言语,只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珍娘,你同我说实话。”

“二表兄……”洛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方去凌清阁,冰凉的雪水将鞋面彻底浸透。如今足下如同踩着冰渣子,整个下身都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还好意思问,王绘青欺辱她的时候,他不出面,还口口声声地说对自己好。这未免也太过可笑。

“那日你来扶光院,也不是要拿字帖的吧。”

他一提,洛宁才想到这茬。她有些后悔,方才怎么偏偏忘记那日换坠子的事了。确实,她本意是去换坠子,拿字帖只是借口。不过是怕后来他起疑,这才又将佛珠取下。

“二表兄,我还是回去吧。”如今确实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方,他既然认定了她是拒了他的情意,那便不会再执着于自己这个玩物。

世上男子大多都极爱面子,她既然几次三番地拒了,他再纠结,岂不是把自己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任凭他还有一丝血性,许是不会再执着与她。

这样最好,最符合洛宁的预期。从今日之后,她与杨晟真便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后面她也能走得一身轻松,再无后顾之忧。

“珍娘这是要同我划清界限了吗?”杨晟真已然起身,晦暗的眸子里闪着无奈的光亮,神情带着几分疲倦。

她是承认了?

可方才她又过来做什么?

杨晟真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时想起今日在芷梅院见到的那个云淡风轻的人。似乎只有他置身事外,不受情之羁绊,何况还有人时常过去解闷。

“穆广元有什么好?”

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广袖中的指节紧紧攥起。洛宁闻言转身,被他炽热的视线烫得心中一滞。

“二表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宁也堵着一口闷气,这么久以来,他要成婚了,为了讨好未婚妻就将她视若无睹。天知道那日磕在墙上有多疼。

“我去凌清阁,不过是……”洛宁硬生生挤出了一汪清泪,“那日王家姐姐来扶光院,见我在此。许是误会了什么,就要和八妹妹一起拉着我去大太太那里搜身……”

“二表兄可知,当时老太太寿辰,多少双眼睛盯着洛宁,谩骂,嘲讽,侮辱……那时二表兄尚且能公正地为洛宁主持公道……”

“我虽然是姑母的侄女,杨府的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表姑娘,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啊。二表兄知道,八妹妹的嬷嬷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的时候有多疼吗?”

“王家姐姐和八妹妹身份尊贵……且姑母又对我那样好……这时候,我怎么敢反抗她们?”洛宁潸然泪下,水汪汪的杏眸哭得梨花带雨,杨晟真心中猛地一揪。

他以为,将佛珠给她就能安下她的心,没曾想,佛珠是死物,压根护不住活人的心。要护着她的,还得是他自己。

可恨的是他没能早些悟出这个道理来,总以为她在府里无依无靠,没有他便活不下去,将来还是得依附着他生活。

那时,他以为,只要她能等他,等他处理完这些糟心的事,他便不会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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