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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的目光却投向了萧远。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萧远不禁回想起来,涩声道:“当年出事时,臣不在宫中,待率军驰援京城时,的确曾与平南王逆党两军对垒于城墙下。对方的确远远抓了个小孩儿称是臣的嫡子,可远远地看不清楚。一则那小孩儿并未发出半点声音,不哭也不闹,二来为人臣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那真是臣的孩子,当时也顾不得。是以犹豫片刻,未做理会,径直打入了城中,本想要生擒两名贼首,不想那两人脚底抹油溜得太快,终究让他们给跑了……”

如此说来,当年的事情,前后一应细节竟都是对得上的。

只是沈琅仍有些不确定……

当年与他同窗伴读的那个孩子临走时回望的一眼,如同水面下降时露出的废墟一般,缓缓浮现在了他已经很是模糊的记忆里,与此刻下方萧定非的那一双眼重迭起来,又逐渐清晰。

难道竟是他误会了?

萧定非确是忠君之臣,当年替他去时,并无半分怨气,而母后当时防他一手留了燕夫人在宫中做人质,实是杞人忧天?

沈琅手搭在那纯金铸成的二龙戏珠扶手上,慢慢道:“可后来城破时,却未找着你人。彼时国公爷也十分担心你,可在宫门前那冻成山的尸堆里,只找到了你当时的衣裳与玉佩。是他们并未杀你?”

萧定非道:“这便是臣的罪处!”

他又朝地上磕了个头:“臣咬紧牙关不出声时,那平南王已经怒极,要取臣性命。天教那贼首万休子却说,留臣一命有大用。臣当时便欲了却性命,可那万休子见机太快,将臣拦住后竟绑了一路带出京城去,逃至江南,囚禁起来。臣求死不成,便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打算,熬了一阵之后便假意顺从。过了好些年博取对方信任后,才偶然偷听到,原来万休子这老贼留臣一命,要收服臣心,乃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找机会使臣重回京城,恢復身份,便可名正言顺地掌丰台通州两处大营的兵力,当他们的傀儡。且臣之死必将在萧燕两氏之间带来嫌隙,燕夫人乃是臣之生母,燕牧乃是臣的舅舅,若以臣还活着的消息诱之,未必不能拉拢侯府。”

满朝文武皆是心中一凛,听到这里时无一不想到了先前勇毅侯府暗通反贼一案!

当时便风传有搜出其与平南王、天教等逆党往来的信函。

其中一封信函说,当年的定非世子还活着。

所有人在南书房议事时都认为这是天教故意用来引诱勇毅侯府的饵,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再回想侯府一案,忽然之间前前后后的不合理,都变得通透起来。

顿时有人长叹了一声:“唉,乱臣贼子实在是可恶,所算之深,所谋之厚,实在令人发指!只是往昔勇毅侯府也实在太糊涂,无论如何也不该同这些人有往来啊!便是定非世子当年没了,也是尽忠而殁。侯府这般作为,难道竟是还敢对圣上有所怨怼吗?!”

谢危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