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陡地一冷。
先才说得客气,今夜出了这样的岔子,却是半点也不会松懈,隻厉声呵斥左右:“来人,将他们关去凌虚阁,日夜看管,便飞出去一隻苍蝇,我都要你们的脑袋!”
“是!”
教众被早被今夜这一出岔子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关键时刻,教首听闻情况后立刻识破谢危计谋,才免使人逃脱。
此刻他们早将精神绷紧,唯恐落罪,战战兢兢齐声回应。
这一来对谢危、姜雪宁二人更没什么好脸色。
很快,他们就被押出了跨院,关进了庄内中心一座小楼的二层。
上下左右前后,看守之人密不透风。
姜雪宁被人推搡着入内,从上往下一望,心里不由一叹:这回可算是插翅难逃了!
楼上这屋也不大。
但比起之前关押她的地方,倒是精致了几分。
有桌椅床榻浴桶屏风……
押他们进来的人狠狠训斥了他们几句,这才关上门退出去。
门外再次重重上锁。
姜雪宁可没把那训斥当一回事儿,只看了这屋里唯一的床榻一眼,没忍住又暗暗问候起万休子他八辈祖宗。
谢危却镇定得很。
方才一番逃脱计划的失败,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沾了血的外袍被他脱下。
于是便露出了那用革带束紧的腰,挺直的脊背到脖颈,比起穿着宽松外袍时的俊逸淡泊,更显出几分挺拔清冷。
姜雪宁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了:“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谢危淡淡道:“万休子是多疑的性情。我若规矩不生事,他才起疑。”
姜雪宁道:“可打消他的疑惑,又待如何?”
谢危看她一眼:“我自有计划。”
姜雪宁:“……”
这人上辈子真是没挨过打吧?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多问了,总归用得着她的时候谢居安不会不开口,隻道:“那……那什么修炼,又为什么?”
谢危搭着眼帘,想起万休子此人来,慢慢道:“让他相信你对我来说非同一般,很重要。只不过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本来就相信的东西,对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却会保持怀疑。你若笃信凡是人活在世上没有一个不怕死,又怎么会相信一个人会舍命救人?万休子便是如此。”
他相信利,不相信义;
他相信欲,不相信情。
倘若要取信于人,自然要投其所信。
姜雪宁总算明白了,然而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特别对劲,可仔细琢磨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妥。
天色已晚,先前一番折腾之后,更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