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一样了呀,从豫州以北,每一州都是她亲自打下来的,不会有收不上赋税的情况发生,所以她安抚赵瑚,“叔祖父放心,我一定能还钱。”
“我是这个意思吗?”赵瑚忍不住暴怒,“我是问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你不是才征完算缗钱吗?那么多钱还不够你用的?”
赵含章就叹气道:“算缗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哪里够用?您看,修路,水渠,河道,哪一个不要钱呢?冬天快到了,我觉得今年会很冷,所以我得为寒灾做些准备,各地还有粮荒,所以更要警惕来年三四月时青黄不接酿成大祸。”
赵瑚没吭声。
赵含章就打马靠近马车,倾身靠近他,压低声音道:“七叔祖,您不必担心我还不上钱,我可用盐担保。”
赵瑚眉眼一跳,坐直了身体,脑袋也探出窗口,眼睛晶亮的看着她,“盐?”
赵含章笑着微微颔首,“您没发现近来庭涵不在吗?他去青州盐场了。”
赵瑚呼吸都急促了两分,盐呢,那可是大利。
赵含章轻声道:“如今盐铁都被我收回国有,无人可以越过朝廷售卖盐,这样,我与你约定,明年满期之前我还不上你的钱,我用盐引抵债如何?”
赵瑚:“盐引?”
“就是您可以买盐,售盐的引子。”
赵瑚目光熠熠,抬起眼眸和赵含章对视,片刻后微微颔首,“好。”
赵含章嘴角微挑,直起身子来端坐在马上,踢了踢马肚子让它加快一点速度,开怀的笑道:“叔祖父认识的有钱人多,还请叔祖父替我往外放话,就说朝廷缺钱,年前会发一批国债,所有人都可认领购买,年息二分。”
赵瑚问:“要是还不上……”
赵含章就压低声音道:“我想请叔祖父替我作保,也请他们相信我,有我在,朝廷一定能还他们的钱,只是我信不过他们,所以盐引不可能给他们,还请叔祖父不要与他们提起盐引之事。”
电台
赵瑚心中一动,既熨帖又紧张,他咬了咬嘴唇还是问道:“我要是替你作保,还了朝廷欠的钱,那你拿什么还我?”
赵含章压低声音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瑚就一拍窗口,爽快的道:“好!这个保人我做了。”
他相信赵含章的话,好处自然还是要偏着族里的,盐引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给外人呢?
赵瑚愉快的和赵含章达成了交易,刚才的气怒烟消云散,俩人又祖慈孙孝起来。
赵瑚等赵含章骑马离开,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落下。
他的长随五银一直低垂着头跪坐在一旁,等赵瑚放下帘子收起了笑容,他这才拎着一直温着的酒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郎主,给朝廷作保会不会干系太大?还不如直接将钱借给朝廷呢……”
借贷钱财给朝廷,最多亏损本金,他们也能拿到盐引,作保……那还得为朝廷付利息呢,谁知道到时候里面会出现什么大坑?
赵瑚道:“此利害关系我怎会不知?但赵含章要的钱显然不是一二千万而已,我有多少家底借给她?”
他叹息一声道:“她让我作保,不过是为了引其他豪富下水,虽然我与她总是争吵,但不可否认,她是守信之人。”
“朝廷?”他冷哼一声道:“朝廷从我手上可借不到钱,更不要说请我作保了,我看的是赵含章的面子。”
晋廷可没有这个信誉。
五银忧虑不已,问道:“那要是三娘败了怎么办?到时候朝廷若不认账……”
五银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瑚一巴掌呼在脑袋上,“你蠢不蠢啊,赵含章现在都是摄政大臣了,她要是真败了,你以为我不借钱,不作保就能活了?”
“我告诉你,她要是败了,赵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她陪葬!”
以赵含章现在的权势和赵氏的威望,谁取代她都不会容许赵氏存在的。
这也是赵氏和王氏的区别。
琅琊王氏存活是四处投资,东方不亮西方亮,所以不论谁上位,只要王氏还有能干的人就都能存续。
可赵氏……
赵含章早在赵氏还不显眼时就把赵氏都拉到她这条船上,赵氏的年轻一代现在都在她手下,赵氏的商业活动都跟她的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她一旦失败,那就是整个赵氏的覆灭。
这也是为什么赵瑚虽然不开心,却还是会在她收算缗钱,收各种捐税时交钱,甚至还要私下支援她;
这也是为什么赵氏其他支的人在赵家军需要粮草时捐助粮草,每每需要赵氏出钱出人,虽然有骂骂咧咧的人,但还是得出……
因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谁也走不脱。
赵瑚不过是在努力的维护赵含章权势的情况下为自己多谋利益罢了。
赵瑚是不聪明,可不代表蠢,何况还有赵淞在呢,之前那场大战,赵氏都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豫州的种子,就是预防赵含章打不赢匈奴,为赵氏留下几根血脉。
这些事情,无人说出口,可不代表赵含章不知道。
她心知肚明。
所以她才愿意拿盐引跟赵瑚交易。
正如她所言,肥水不流外人田,赵氏拿命和她拼,她就得回报他们一些东西。
盐引,事关盐政,她愿意让赵氏赚这第一桶金,当然,也是为她趟水的意思。
她所知的历史上这条盐政是先进的,但她不确定就合适现在的情况,所以她想小范围的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