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车下,举起一臂,示意宴云可以扶着他下来,眼中的倨傲一览无余。
“我没到,吉时自然未到。”
宴云看着穆长沣,良久莞尔一笑,“是,大将军。”
是了,天下间,谁人敢责怪穆大将军呢?
进了谢府,宴云发现,谢家果然是百年传承,绝没有暴发户的气焰,府内陈设布局皆有讲究,气韵清雅。
不窄的白石甬道上,拜寿的客人络绎不绝,每每见着大将军都是一震,纷纷抛下主人家,崇敬又欣喜的挤到穆长沣、宴云面前请安。
穆长沣完全无法动弹时,非常忌惮被人窥见行踪,死也想在没人的清静处一个人去死。
如今他伤势好了六成,虽依然行动缓慢,却已经恢復了完全的信心,相信自己至多一年半载一定会完全恢復。
穆长沣完全不介意自己一手拄着紫檀木手杖,一手挽扶着宴云,以一种异常亲昵的姿态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如云冠盖之间。
不远处,修竹隐隐的朱红长廊一隅,一站一坐着两个年轻男人,坐着的人姿态不羁的将一双长腿架在朱红栏杆上,笑吟吟看着穆长沣身旁的人。
那人身形纤长,青裙曳地,穆长沣一条胳膊搭在那人肩头,把那人当长拐杖使,他只能看见那人乌黑的发顶,和鬓发间插的十二行金钗。
“穆长沣这人很有意思,明知道颜家女儿品行不端,却当着众人的面,将颜氏女当掌中宝炫耀。”年轻男人摸着下巴,玩味笑着,继续说:“莫非这颜氏女脐下三寸,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身边站着的人,正是一身水墨薄纱长袍、狐狸玉面的谢英知。
谢英知表情厌弃,哂笑:“三殿下,您是不知道,坊间有多少人悄悄笑话穆将军呢。”
“哦?”三皇子更感兴趣,挑起眉梢。
“坊间议论纷纷,都说穆长沣和最低贱的贩夫走卒一样,因娶不起第二个妻子,才任凭□□女人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还不敢说一句重话。”
“他是彻底糊涂了,不知道越宠爱颜玥儿,自己越是颜面扫地。”
三皇子饶有兴致的听谢英知埋怨不休,越说的多,越显得谢英知像个怨妇。
“不过,看他脚步缓慢,上一回他确实是伤的不轻啊。”
谢英知一窒,慌乱的表起忠心来,“穆长沣上一回伤得确实极重,致他足足半年深居简出,不曾露面。”
“三殿下,要知道穆长沣自幼生长于军营,早晚巡视的习惯已经刻入骨髓,他久久不露面时,虽有静养伤势和趁空娶亲的托词借口,实则是因受伤过重、延误至今,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宴云陪着穆长沣入内拜寿,今日的寿星谢老一看穆长沣亲自到来,忙从椅上站起身,喜气洋洋的走到穆长沣面前,反向他行礼,给大将军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