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宝盛堂药铺做伙计兼学徒,一月虽只有三两银子,却允许宴云带上小宝一同去药铺,药铺老板还允诺,铺子里的医书都可以给他看,有什么不懂的,坐堂老大夫都能教他。
每日大清早,宴云背着小宝跑进药铺,喂孩子喝完温度刚刚好的牛乳之后,坐堂大夫便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老大夫很健谈,见宴云容貌清秀、做事爽利,擦桌子擦地总不忘把他的桌椅也擦一把,沏茶喝时会先端一杯给自己,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他不但将药铺里各色药材的名称、功效讲解的清清楚楚,还特别喜欢追忆往事,回忆当年做随军大夫时遇到过的无数危险。
宴云于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往往要等有客人进门抓药,老大夫才会止住话头。
常年光顾的老病号还笑话老大夫:“胡老,听说你的名字还在官府册集里,要是打起仗来,你这一把老骨头还能进军队,跟着夜行三百里吗?”
老大夫忙啐一口唾沫,说:“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咱们都能安居乐业,哪儿来的战事?”
老病号将常年抓药的方子递给宴云,继续开玩笑:“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没听说镇守西宁的穆小将军来京城了吗?”
听见穆长沣的名字,宴云浑身陡然一颤,幸而药铺只有他们四人,小宝四仰八叉的躺在矮几上睡觉,不知多香。
“穆家军这种边关守军,常见的隻认将不认君,听说穆小将军连降三级,如今正不服气呢,他若反了,朝廷不得大费周章平息叛乱?”
宴云险些没攥住手里头的秤,老病号无心瞥他一眼,越说越起劲。
“照我说,朝廷还真不一定镇得住穆小将军。说不定过一阵子,整个的改朝换……”
老大夫板着脸,将桌子用力一拍。
小宝赶路千里、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婴儿了,仍旧纹丝未动。
老病号吓得一哆嗦,老大夫说:“你可真敢胡诌,一点也不怕诛九族、千刀万剐、身首异处啊?”
宴云定定心神,将药抓齐装好,双手送给老病号,没等他迈步呢,便笑吟吟说:“谢谢您照顾小店生意,小心脚下,慢走啊您!”
很快日影移动,到了晌午。
老大夫按照往常习惯,溜达回离药铺不远的家里,吃完午饭还要睡上一觉,起码申时才回来。
宴云守着铺子打盹,头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快要扑到桌上时,他听见有人敲门。
抬头一看,是个戴着幂篱遮面的年轻男子。
进了药铺他仍没摘下遮面,隻姿态优雅的坐到宴云面前,抬起右臂,说:“劳驾小大夫看看,我前几日受了伤,伤势始终没好,今日手也抬不起来。”
宴云哪儿懂古代医理啊,他不过是个异能树偷懒休息、疗愈技能有等于没有的普通人罢了。
但申时远没到,老大夫一时回不来,宴云隻好赶鸭子上架,先把年轻男人的右臂衣袖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