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的一声,大黄同志坐了空。他不顾摔疼的屁股,愣愣地看向殷刃:“你、你什么?”
不是说好寻找钟成说的身体吗?
殷刃终于抬起眼,他的目光里透出一丝吓人的专注。
“钟成说和沉没会的魏化谦沾亲带故,只有沉没会需要他的身体。而沉没会在海谷发展这么多年,识安没能端掉它,它的地盘一定很难找。”
像是看透了黄今的想法,他平静地回应道。
狙击手明明更加难找——!黄今脸上不敢动声色,内心疯狂咆哮。
“狙击手亲自带走钟成说,他知道身体去向,问他最简单。”
殷刃瞟了眼黄今,又翻过一页资料。
“更何况,只要我能第一个抓到他,我可以……嗯,做很多事。”
黄今目光扫过满屋子钟成说的资料,最终停在殷刃身上。他坐在雪白的纸片之中,苍白的线衣与周边融为一体,整个人却像一团火。
“所以你调查钟成说……”黄今吞了口唾沫。
殷刃衝他笑了笑,扔过去一沓警方记录:“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狙击手偏偏挑中了他。”
……
桌边的人从四个变成三个,年轻的葛听听率先犯困,在殷刃的劝说下躺回病床。房内秒钟滴答转动,很快,仅剩的三个人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时间即将指向凌晨四点,人类同伴们都睡着了。房内的照明被殷刃全部关掉,只剩屏幕黯淡的光。连手机链上的黄粱都睡出细细的呼哨,软成一滩。
殷刃垂着眼,继续一张张翻动纸页。自从梦见钟成说,他再也没有睡过。
印刷的黑字一行行涌入他的眼睛,周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翻动纸张的声音。
哗啦,哗啦。
殷刃突然停住手,左手朝前一抬。桌对面的黑暗一阵涌动,那个熟悉的身影抬起头,沉默地看过来。
钟成说的幻象静静坐在殷刃对面,手里拿着虚幻的纸页。
乍一看,就像他们在调查同一桩案子,就像以往。
殷刃端详了会儿那人的脸,这才低下头,继续查看资料。这些文字是最强效的麻醉剂,能够让他憋足气,一心向前。
“你的仓鼠信号太微弱,识安还需要更多时间解析。”殷刃随口说道,“质量不过关啊,钟哥。”
幻影定定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别以为我不计较你的小秘密。等抓住了狙击手,把你带回来,我会把你的过去翻个底朝天,然后我就可以……”
殷刃没有说下去,他抿了抿嘴唇。
“真没意思。”他喃喃感叹。
“都怪你,现在我做什么都集中不了……如果是你,会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殷刃再次抬起头,看向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色眼眸。
钟成说的幻影渐渐变幻形态,他的脑袋边出现一个有点瘆人的卡通兔子面具,身上的衬衫变成宽大休闲装。
幻影左手握着恶果,右手拿着仿真枪。恶果上微光闪烁,仿真枪的枪口冒出一串色彩斑斓的泡泡。虚幻的泡泡飘向黑暗的天花板,炸裂前便消逝殆尽。
那是第一次遭遇狙击手时,钟成说的打扮。
那个时候,狙击手将半步卡戎的白永纪一击毙命,只是衝他们威吓性地放了两枪,就像吃饱的猫玩弄耗子。
那个时点,恐怕是狙击手第一次注意到他们。
殷刃放下手上的枯燥资料,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
“很好。”殷刃呢喃,“然后是第二次……”
兔子面具、恶果与泡泡枪同时消失,钟成说身上的宽大休闲服变成了凸显身材的西装,他手中拿着一包没打开的巧克力豆,包装上的笑脸有些刺眼。
檔案馆。
殷刃看过七组的报告,当时他自己在鬼胎中发狂,险些变成凶煞。钟成说隻身返回鬼胎,将他带了出来。
而在自己最为失控的时间点,报告表示,天空的灰黑色漩涡处出现了明显的窥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