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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顾峤,方才人不是喊这位男子是“先生”么,或许就是那位官员家中的公子之类的了。

船夫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却没想到商琅开口,给他编出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并非。在下先前赴京科举落第,又被贼人窃去了回程的盘缠,便留在京都办起了一家私塾,如今好容易攒了些金银,便想着回荆州来看上一看。”

顾峤一直都在观察着商琅的神情,丞相大人撒谎的时候眼都不带眨,说得理直气壮,加上那沉静温和的声音,轻易便会让不知真相的人当真。

哪怕他们两个极其清楚:一个无权贵可依的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京都当中办起什么私塾来的。

且不说京都地方寸土寸金,一个失了盘缠的落第举人可能连住的地方都难以寻见,更别说找到个地方开办起自己的私塾来,就说京都那些权贵,大部分世家都有家学,皇室更是有国子监这样的地方,余下的普通百姓,在京都当中想要寻个教书先生水平出众的旧私塾,甚至钱多一些,让那些尚未任职的进士来给他们教导子嗣都未尝不可。

怎么会看上一个落第的举人?

但这里是荆州,到底离着京都甚远,这船夫并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事情,听见商琅的这些胡编乱造也就只是感慨讚叹,提到京都,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先前在京都,可曾见过那位商相?”

商琅听到他这话,失笑:“在下只是个寻常人,如何能见到一国之相?”

那船夫应了一声,显然是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得了——就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难以见到知府知州一般。

“说来,在下已有十数年未曾回荆州,荆州如今怎样?”商琅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给拉了过来,顾峤听到他问,身子也不自觉地坐直了,听着外面船夫的动静。

听见人这般问,那船夫似乎是顿了顿,然后问道:“公子问的是荆州何处?”

州下还有设府,朱家所在的是遂安,商琅却是在另外的地方。

但商琅哪一个都没有说,而是道:“阁下知晓何处之事?”

外面的船夫大概是有些不太适应“阁下”这样文绉绉还恭敬过度的称呼,忍不住轻咳了一下这才道:“我常年在此处摆渡,见过不少来往的行人,对各府都知道些。”

说完这话,顾峤本以为人是准备再将问题给他们抛回来,却没想到那船夫继续道,声音稍微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公子是哪里的人,但若是遂安府,这段时日还是莫要过去了。”

他们两个实在是没有想到船夫会主动提起遂安府。

对视一眼,商琅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船家此言何意?”

“你们从京都那地方千里迢迢赶过来,不知晓也正常,”船夫沉沉地叹了一声气,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只不过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说话的时候也含含糊糊,“公子是荆州人,应当也知道那朱家就在遂安府。眼下朱家那些人……总之并不算太平。加上前些日子,今年那位新科状元也回了荆州,家又恰好在遂安府,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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