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果然是乔秉居在灶台前忙碌,亲王洗了脸和手过来截住切菜的人,菜刀换到自己手里再把人往旁边让让,说:“可针灸?”
“你起了,”乔秉居习惯性地用围裙擦手上水渍,看着亲王娴熟地提刀切菜,说:“下午时楚姨已给针灸过,哦对,有两位侍从官来过了,送来几本札文和、”说到这里语气微顿,没提被褥:“他们说今日没有紧急之务,明早再来换取新的。”
亲王点头,温和神色一如往常,却又似乎哪里不同,说:“既如此,我夜里也能睡个好觉,就劳烦你去帮我把被褥铺一铺了。”
“……行。”乔秉居不疑有他,取下腰间围裙离开厨房去铺床。须臾,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闪进厨房,抱拳拾礼,如鬼似魅:“樊籽花甲二银矿发生坍塌,有马匪趁机作乱,死伤未知。”
咚咚咚切菜声平稳有力响在狭小厨房里,亲王的声音不染些许烟火气,清寂无波:“西南匪患再起,着樊籽花守备军接管乙字及以上所有银矿以策安全,遇匪则剿,遇反抗不从者,杀。”
铺罢被褥,乔秉居没再往厨房来,天彻底黑下,医馆里没了病患,左邻右舍聚来闲聊的也都各自回家,她过来前面帮二老收拾打扫。
此前因曾与亲王同屋不同室隔病十余日,那时她与亲王各睡屋子一侧隔间,今次亲王让铺床,她也不忸怩,将新被褥铺在炕头,自己欲睡炕尾,不期然,饭后亲王烧了水给大家用,还应陈蔓农要求烧了洗澡水,亲王自己则不声不响坐到医馆里批奏书做公务。
二老收拾洗漱好就先回房睡了,乔秉居沐浴后未在屋里见亲王身影,于是寻着光亮找过来,看见亲王背对这边坐于西边窗户下的小桌前,正低着头在阅奏文。
“怎过来这边了。”亲王闻声回头,看清来者后微微一笑,温醇已极。
乔秉居站在屋门口,就这样不远不近看着亲王,踌躇片刻,说:“在忙?”
“也没有,”亲王完全转过身来,为看清楚而微微眯起眼睛:“有事?”
“嗯,”乔秉居缓慢几步走过来,坐在离亲王两三步处的小木墩上,说:“想和你聊聊。”
“好呀。”亲王合上手中奏书,也将身坐到旁边小木墩凳上,低头整理衣袖边柔声说:“来此昼夜,食宿可能接受?”
乔秉居眼神好,一扫而过时看见亲王合上的奏书封面写的字,是地方大员递上来的问安折,不算是需要亲王连夜处理的急本。她两手捏在一起搭于膝盖上,微微低下头去,说:“粗茶淡饭,最抚人心。”
一时无话,亲王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上身稍微前倾,“屋里炕桌上放着小砚台,你在抄书?”
“没有,”乔秉居怕亲王深问,放弃犹豫而抛出心头徘徊已久的问题:“感觉你一直在躲我。”
四目相接,亲王神色如常,却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