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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亲王,便是放衙也逃不脱庶务缠身,元拾朝约亲王北里见。

北里么,十里北里十里长,勾栏妓院不拦墙,都是小丞相元拾朝的地盘,亲王不是头次涉足此处销金窟,次次都忍不住眼红酒肉钱好挣。

寻常屋舍配不上小丞相招待妹夫,元拾朝把人约来最雅静的摘花院,屋中陈设镂金琢玉璀璨夺目,桌上异域风味保管亲王不曾尝过,诚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亲王神色平静隻管净手开吃。

见亲王对他搜罗来的新鲜物仍旧无动于衷,元拾朝大手一挥退下隐在暗处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琵琶妓,擦着额头汗水说:“你如今成了我妹夫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好好和阮阮过日子,樊籽花银矿夺去就夺去,算是我这个大舅哥送你的礼,只是穆十五,人心不足蛇吞象,壶州道以南四道的圈地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亲王细细咬着从南月属国海运而来的,市价足值十金的肥螃蟹腿,说:“既要贪吃那一口,便该记得把嘴抹干净,朝廷归田还民的政令上又专又正盖着我的印,你偏在那里纵手下夺民良田圈成用地,如今被告发,是你欺我在先还是该怪我贪心不足?”

“得之,”亲王举着手里螃蟹腿,问:“你说这一条螃蟹腿能让几个人吃饱?”

“又要拿那些贱民来说事是吧?”元拾朝冷哼一声,说:“你少跟我在这里强词夺理,人生而有命,天让你生于帝王家,让我投胎在元门,你我注定钟鸣鼎食享无尽荣华富贵,”

说着,他拧下条螃蟹腿扔给栓在那边打盹的忠州献小豹猫,故作风雅的象牙骨小折扇往手里轻轻一磕,大白胖子笑起来脸颊上的肉把本就小的两隻眼睛彻底挤成两条缝:“而那些贱民命能值几个钱,甚至不如我的新宠来得金贵,他们的死活自有你们中枢去操心,你怎能因为治世不顺就来妨碍我赚钱。”

道不同不相为谋,亲王并不分驳什么,低头吃着宫里都尝不到的美味佳肴。

面对亲王的油盐不进,元拾朝把手中小折扇打开又合上,尽量显得胸有成竹说:“是,你手握天下兵马,我们元家怵你,可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能抬抬你的贵手?案子眼瞅着要递进大理寺,那铁弥是什么人?他是打过先帝龙袍的人!他那人无妻无子无亲无戚,一身的钢筋铁骨,连牙齿都硬得能咬碎牛脊骨,圈地的事送到他手里我们俩都没有好下场!”

亲王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那你赶紧想办法自保。”

顿时气得元拾朝笑起来:“你不讲理吧,不讲理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端看是你的刀枪硬还是我的金锭硬。”

亲王说:“如此,使馆修建用地规划造成的人命案子,京兆府已经越级递到中枢阁了,不如我转给铁弥一起办。”

“云谏呀,云谏!”小丞相也是位能屈能伸的好手,亲王近来作为逼得他不得不改变以前泾渭分明的傲慢态度,把一隻翡翠碟往前推推说:“地道的光州道朝山美食芋泥香酥鸭,尝尝,保管你从来没尝过的地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