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隐藏此事,是因为她害怕容苏明知道后,大东家会勒令她停下活计回家休养,幸而近些年丰豫步入正轨,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喝大酒,病痛也就随之轻缓过来。
今次吐血,乃是郁结于中而再次诱发肝病。
叶轻娇直直忙碌了个把时辰,这才算是稳住方绮梦的情况。
“不告诉方家爷娘知道么?”叶轻娇擦干净手,解下身前医罩,再放下挽起的灯笼袖袖口,“起码告诉容苏明知道罢。”
温离楼帮忙收拾着桌上的银针火烛等器具,声音变回原有的清澈,犹如山泉击石,泠泠悦耳。
她道:“先不急,待方三醒来再说罢。”
“那估计就得到夜里了,”叶轻娇回头看一眼身后人,问道:“她还没和家中和好么?”
温离楼动作麻利,三两下收拾好叶轻娇的药箱,道:“她擅自和娄氏女和离,气坏方闫二位夫子,她两位姐姐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她被家中赶出至今,抵死不认错,二位夫子要面子,同样抵死不松口,她回不了家。”
“不然这样罢,”她迈步过来与叶轻娇并肩,细看卧榻上方绮梦蜡黄且苍白的脸色,“我打发人去方家寻她大姐姐,毕竟方三这副样子要死不活的,她大姐姐知道后再在父母跟前卖卖可怜,估计两位夫子也就消气了,倒底是亲父母,不会丢方三不管的。”
“大可。”叶轻娇点头,下意识伸手拉住温离楼的手,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寒烟。
被叶轻娇拉住的这隻手干燥且温暖,手心、指根乃至虎口都有硬茧,指节也相对粗大些,乃是武职官兵中常见之手,亦是护卫一方百姓平安的手,更是撑起一个家的手。
温离楼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捏了捏叶轻娇温软的手,低声笑道:“不用太担心,方三这厮命硬得甚,阎王来了估计都要忖忖收不收她,啊,有一次她走生意遇上土匪,等武侯们驰援赶到时候,她竟正在歇脚的地方和土匪头子划拳吃酒。”
叶轻娇被成功逗笑,舒了口气道:“那你就去忙罢,我先在家照顾绮梦——嗯?怎么不走?”
她想把被温离楼反握的手抽出来,结果被紧紧拉着,没能挣出来。
“还有事?”她抬眼,微微仰起头看身前人。
温离楼用另一隻手拉下卧榻围幔,将昏睡中的方大总事隔绝在那方小小空间内。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温离楼手上用力,轻而易举将人拉过来搂进怀里。
在公府当差至今,她温离楼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流放路上,断头台下,案发之场,仵作房内,自以为心若顽石,直到天亮前目睹友人别爱,她才知却终究人非草木。
“叶轻娇,”温离楼贴近爱人的耳边,低低呢喃着,“我心里最最亲爱的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