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句话、哪个字触动了兰氏不为人知的心结与魔障,她又嗤嗤地低笑起来,突然就伸手搡了半蹲在面前的二舅父一把,直接把人推得向后仰倒在地,二舅母见状,推开花春想就衝了过去。
容苏明及时扶住被二舅母推了个趔趄的花春想,兰氏忽然变得阴骘起来,她颔首,翻起眼睛看坐在地上的弟弟,以及衝过来边拉兰建邦起身、边衝她嚷骂的弟媳。
“啊!”兰氏将碎发别到耳后,目光像淬了毒:“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害死我儿子的,他已经在我肚子里成型了最后却没了,是你们害死他的!我撞见你们俩偷情,你们怕我说出去,所以想让我永远闭嘴,兰建邦,晓彩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不得好死”
兰氏终于又开始发疯。
她嚷嚷着,用尽全力把自己的脑袋往红木椅子的扶手上撞,老梁管事带着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将人捆绑好困到卧榻上,强行灌了药就让兰氏安静睡下了。
二舅父名叫兰建邦,而晓彩兰,就是兰氏三弟的亡妻晓氏。
兰氏生在说州,十五岁嫁来歆阳,至今五十岁整,除了方才突然说了两句说州方言,她推倒兰建邦后说的还都是带着歆阳口音的官话,没人听不懂。
花春想已经把兰氏和她娘家两位弟弟之间的事情猜了个大概,但她选择的是闭口不提,只要容苏明不主动和她说起,那她就全当不知。
二舅母和二舅父终于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容苏明和花春想将人扶到院子里的明堂。
“你阿娘方才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见了罢。”二舅父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着,茶盏里的清水漾出圈圈水纹,“兰家不曾害她,甚至你们容家也不曾对不起她,她的话几句真几句假,我想你当有分辨。”
容苏明点了下头,眼眸半垂,周身气场温和却也清冷,叫人捉摸不透她真正的情绪,她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顿了顿,她道:“说州的丰豫分号近期只是缩减生意,不会撂挑子不管合作伙伴的死活,毕竟总铺这边之前在全力以赴争既阳的生意,想来过了这阵子,说州丰豫情况就会有所回转,舅父您和兰箬他们因此而耽误下的那些生意,也都会渐渐再兴起来,熬过这一时就好。”
二舅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清到底是被刚才兰氏疯说的那些话给吓的,还是被容苏明这样直白的话给怼的。
他哆嗦着手喝下一大口热水,咕咚咽了下去,道:“苏、苏明呐,二舅父没有这个意思,我此番也的确是来探望你阿娘的,你”
“我知道,您想说的我都知道,”容苏明打断二舅父苍白无力的解释,重重掐了把自己的眉心,眼部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比平时显得立体,甚至使她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带了几分攻击、不近人情的味道,“牵连这种事不会出现,您与苍州范氏的生意往来我更无缘置喙,您若是打听到了丰豫接下来的动作,也请您帮外甥保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