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相隔步站着。
“没有。”寒止停下脚步,“我没资格生气。”
黑黢黢的夜,没有尽头,她望着阴沉的远天,问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亲眼瞧见我被带走的时候,为何不救我?”
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
亲手把我推入险境,就为了印证你心目中的猜想,倘若我当真不会功夫,岂非任人宰割?就算我会,你也不怕发生意外吗?
寒止心里堵得要命。
时璎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这个问题,本没有意义,她问出口,完完全全是在折磨自己。
爱与不爱,她本就敏感,时璎此举,更是深深刺痛了她。
况且,时璎也从没说过爱她。
从来没有。
风雪拍打在面上,像是一记又一记耳光,打的是她自作多情。
理智拉扯着寒止的情绪,她明白,自己没有立场质问,自己行欺骗之事在先,对时璎本就多有隐瞒,这人心中生疑,也算情理之中。
但寒止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意,是否一文不值,这些时日里相处的点滴,她视如珍宝,时璎是否弃如敝屣,时璎待她,究竟当是心爱之人,还是当一个消遣过的玩物。
在这个雪夜,寒止清清楚楚地体会到了一件事,她自己太敏感,太不安,而时璎太多疑,又反覆无常,也许两人的性格,根本就不合适。
浓重的无力感压过了愤怒,锁骨下的伤口在适才动手时被扯裂,寒止现下才觉得痛。
时璎不曾料到她会这般直接,一时答不上话。
雪压在两人的肩头,同样的沉默,同样的心事重重。
半晌,寒止抬起左臂,堪堪用残损的左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
“时璎,我的死活,对你来说压根就不重要,是吗?”
她轻而浅地笑了两下,像是故作轻松的伪装,又像是真相大白后的自嘲。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不是!”
时璎凝视着她清瘦落寞的背影,语气稍急,“我在意你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追出来了,只是没来得及。”
她越说越小声。
“掌门。”
寒止不唤她“时璎”,亦不唤她“师尊”,偏捡着“掌门”二字提醒她的身份。
“整整半个时辰啊,孟武的手下有几条命,能拦得住堂堂折松派掌门半个时辰之久?你是来不及,还是不想来啊。”
时璎抿了抿冻裂的唇,可一张口,终还是撕烂了,说话间尽是血腥气。
她没有说自己一直跟在寒止身后,没有说自己早就到了孟武门外,没有说一旦出现意外,她就能出现。
一步错,步步错,寒止刚要被带走的时候,她没有动手,如今再说这些,同样没有意义了。
“半路又杀出一群人来,我就被绊住了手脚……”时璎实话实说。
若非这群人拦住了时璎的去路,她兴许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兴许会抓到落荒而逃的寒止,兴许在勇气还未耗尽前,两人就坦白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