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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理遗产的律师没告诉你,南亦嘉的女儿找到了吗?”

“他没有,他隻说遗产给了直系亲属,手续走得很顺利。”

我心情不佳,没兴趣跟她讲更多废话,于是指了指南亦嘉的那块碑,说我妈妈现在时间还挺多的,她想说什么话,都可以在这里慢慢说。

她抬手拦了一下准备离开的我,眼睛不安地眨动着,不时瞥一眼我给自己立的那块碑——我还在上面刻了名字,问我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不需要。”我轻描淡写地说着,顺便从头到脚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伸进了卫衣的大口袋里,扬长而去。

我走出去五六米远,在口袋里摸到了那张四四方方的名片的尖角,随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她那双匀称而修长的小腿。

我忽然转过身,问她的法律援助是不是不收钱。

那一刻,墓园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地上枯黄的落叶被吹着打起了转,甚至要往空气里扬,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叶子也被吹断了,晃晃荡荡地飘下来。

一片边缘卷曲的残叶刮过我的颧骨,引起一阵瘙痒,我低下头,把罪魁祸首踩得四分五裂。

裴以北走向我,抬手拂去了另一片落在我头髮上的落叶,她说是的。

在我连蒙带骗的忽悠下,裴以北推掉了下午的工作,带我去了南亦嘉生前住的公寓。

公寓位于新库市的某个闹市区,看起来上了点年纪,外墙用了类似于瓷砖的长条状材料,从缝隙里渗出铁锈一般的土黄色物质,一条一条地挂在浅色砖面上。

我跟着裴以北经过一家黄牛肉面馆,又拐过一家装修很朴实的饭店,停在了一家面积很小的早餐店前面。我之所以认出这个一眼望去黑咕隆咚的房间是一家早餐店,是因为它的门口堆了高高的蒸笼架。

早餐店旁边,有几个工人在把什么东西往卡车上搬,大汗淋漓如他们,竟然在十一月的天气里也能光膀子。

我们走上早餐店另一边的三级台阶,通过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闸门,我甚至能想象它开合的时候发出刺痛鼓膜的尖锐响声,又或者它压根儿就没有合上的时候,只是个放这儿的摆设。

楼道是灰色的水泥砌成的,潮湿、狭窄、昏暗,陡峭程度十分符合这栋公寓的悠久年代。

走在二层和三层之间的楼梯上,我注意到在高一层的位置,有一个面色红润、身材稍有些胖的女人,她的脸上洋溢着生活平顺的笑容,加快了步伐朝我们迎面走来。

“裴律师,终于看到你了,你再不来我都要给你打电话了!”

寒暄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得离裴以北更近了一些,说,“房租到下个月十号就到期了,我看平时也就你跟她走得比较近,房间里的东西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