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航村到下航村,只需要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从下车点到刘春华的家,只需要步行五分钟。
裴以北把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塞到我手里,说是吃多了甜得发齁。我握着棉花糖,抬起另一隻手敲门。
敲门其实只是出于礼貌,我知道他们无论人在不在家,白天都是从来不锁门的。等了一会儿,屋里还是没有动静,我于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子里没开灯,有很轻的木头“吱呀”声,微弱的光线从朝北的那扇窗户透进来。我们刚走进去,一股阴冷而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裴以北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
我们继续朝里走,拐过楼梯口,到了平时吃饭的房间。我站在楼梯旁,看到刘春华躺在一张木质的摇椅上,腿上盖了件薄毯,正轻轻地摇晃着,刚才在门口听到的“吱呀”声就是这张摇椅发出的。
她身后的洗碗池里堆了几个没洗的碗,泡在热水里,水汽氤氲着弥漫开,在窗玻璃上形成一小片水雾。
她身旁有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方脸、高发际线、身材健壮,是那种绝大多数人身边都很常见的类型。他坐在一张矮凳上摘着豆角,动作很慢,似乎只是在打发时间。
“我就说刚才有人敲门吧,华姨你还不信。”男人停下摘豆角的动作,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我们。
刘春华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到我之后,她眼里的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疲惫,她距离以前那种精力旺盛的形象很远了。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中午吃过了吗?”她还是躺着,注意到裴以北之后才稍稍起来一点,问她是不是我的朋友。
旁边的男人急忙满脸殷勤地去扶她,刘春华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没让他扶到。
“吃过了,你躺着吧。我朋友陪我回来办点事,妹妹呢?”我问。
“上学去了。”
“那……他呢?”
“住爷爷家里去了。”
“哦……”验证过施怡的说法后,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回来,是打算把户籍迁走,我的户口本放哪儿了?我需要用。”
“户口本啊……”刘春华咕哝着重新躺了回去。木摇椅“吱呀吱呀”地晃了一阵,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仿佛能捕捉到时间流淌的痕迹。
良久,她毫无生气地说,“应该放在后院那间房子靠左的壁橱里了,年前大扫除,把那些东西都整理过去了。”
“后院?后院什么时候建了房子?”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