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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地吃着她给我带的早餐,有一天我忽然觉得心口有暖流淌过,我想起当年在太平间见到南亦嘉时,我也有过相似的感觉。

我忽然抽抽搭搭地落下了几滴眼泪来,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她用纸巾帮我擦掉眼泪,说我一定是想家了,还说今年端午她家包了很多粽子,邀请我一起去吃。我很感激。

在图书馆,我每天都会见到很多人,有来得比较勤快的,我偶尔也能跟他们搭上几句话。

邵嘉越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一口气借了五本书,全都是食谱。我开玩笑地问她,是去新东方进修了吗?她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她跟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在一起了,她要为她金盆洗手,从此厨房里做羹汤。还邀请我有空去她们家作客。

邵嘉越依旧是那样一个神奇的人。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我再次听到了裴以北的声音。

我在上个月结束了第二个疗程的治疗,药物剂量减少到只剩一种。医生又对我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磁共振结果显示,我大脑内受损的海马体有了恢復的迹象。这是个很好的消息。

我像上次那样,问了医生同样的问题。这次她点头同意了,不过,她希望我自己能控制好分寸。

平安夜,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街上随处可见挂满彩灯的圣诞树。

出门时,我在围巾上别了一枚天堂鸟胸针。我走进一间早已废弃的红色电话亭,靠着它透明的围栏蹲下,用新号码拨出了裴以北的电话。等待铃隻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您好,律师事务所,我是裴以北,请问是哪位?”

时隔一年零三个月,我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像多年前第一次拨通她的工作号码那样,电话那头传来了她模式化的声音,背景里还有键盘声,她一定又在夜里加班了。

“裴以北……”我沙哑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楠楠?真的是你吗?楠楠?”

我向她确认,说真的是我。然后,我们同时陷入了缄默,这个世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再次开口时,她染上了很重的鼻音。她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我如实说了医生的诊断。她期待而不安地问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给出了令她失望的答案。

我告诉她,我现在在一个废弃电话亭里。从这里望出去,到处都是新落的雪,雪地洁白而松软,没有踩上去的脚印。再远一些,还有一片深蓝色的海。我终于住到了一座会下雪的沿海城市。

她说她的年假都给我存着,等我好了,她要带我去看很多很多海,把全世界的海都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