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摆弄着六菜一汤,头也不抬:“大小姐再烧一会火,就有烟熏小猪脸吃咯。”
苏玉谨哼了一声,咽着唾沫一道道欣赏起李师傅做好的饭菜。
“以形补形,嗯,红烧羊蹄不错;石场粉尘多,猪血木耳小炒清肺;糯米藕加了阿胶红枣,补气血;蜜渍核桃仁,安神补脑……这些都适合阿……适合程姐姐吃来补身体。”
大小姐背着手,踱到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前,一掀锅盖:“咦?李师傅你也煲了猪脚汤?”
李师傅:你煲成什么样了没点数吗?
徐晚坐在安顺桥上,呆呆地看着廊架上挂着的两排灯笼。
从中午到晚上,她跑了七户工人家,有三人表示自己是石场的老工人,随时都愿意復工;另有三人对着徐晚一顿数落,称石场一年炸两次,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徐晚干活,说来说去也不是不想復工,只是想多要些工钱,徐晚为表诚意,当即承诺工钱提高一成,并预付两个月,几人这才遮掩着得逞的喜悦,装作勉勉强强答应了。
而最后一户是一起在采石场上工的兄弟两个,其中的弟弟方远开门看到是徐晚时,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就把她让进了屋。
“小场主,”没等徐晚说明来意,方远已经开口了,“我兄弟二人会回去復工的,不过要过些时候。”
徐晚不解,仍旧背书一样说着准备好的话:“石场会加强安防措施,我本人也会长驻石场,同大家一起上工干活,一起吃饭,我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担保,石场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事故。而且,我承诺给你们每人涨一成工钱,并预付……”
“不是这个,”一直沉默的哥哥方高开口说道,“当日虽是夜里,我兄弟二人都没在石场,但家里老母亲实在经不住第二次打击,听说石场又爆炸的那天,她突然发疯似的说看到我父亲回来了,接着一病不起,这几日精神时好时坏,大夫说,可能,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方高捂着脸默默流泪,方远也唉声叹气。
徐晚一时没明白兄弟俩所说的前因后果,疑惑脱口而出:“第二次打击?”
方高方远相似的脸庞投来相同的目光。愣了半天,方远才缓缓道:“我兄弟二人没别的本事,过些时日一定会去復工,只是我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就只有我们了,这次爆炸前,她每日都在门口等我们回来,爆炸后更是一刻不看见我们就发疯似的哭喊。她时日无多,这个时候我们再去石场上工,我怕……”
徐晚突然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没听明白,他们的父亲已经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身亡了呢。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復工的事就当我没说,”徐晚摸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钱,“这段时间,工钱照发,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老夫人,我也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石场会安全的。”
七户人家八个工人,徐晚从谈判到聊家常,自己面对工人时的身份角色有了180度大逆转。自己的事业重要,苏府的投资重要,工人的生命安全就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