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项英牵着霍今鸿冲出酒馆,路上没人拦他们,齐继尧也没有要追出来的意思,可他走得这样快和慌乱,直到上了马路才逐渐放慢脚步。
霍今鸿任他牵着,手腕被抓得隐隐作痛。他有很多话想问对方,还有很多事想解释,比如自己为什么没回学校,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我出现在酒馆里,但白项英的样子令他害怕,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
“哥哥,学校走过了……”在穿马路的时候他拉了白项英一下,后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偏离了回去的道路。
两人转了个方向绕回文化院,白项英在校门口停下脚步:“去吧好好上课,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霍今鸿站着不动:“哥哥,那个人没关系吗?”
“什么?”
“你打他,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没事的。”
“告诉霍司令,让司令去教训他!”
“没事的,今鸿……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司令部了。”
白项英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霍今鸿不情不愿地转身,去守卫处拿了方才寄存在那的东西,再扭头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白项英先是回了趟霍宅,在屋换了身军装,然后打理好头发漱掉嘴里的酒味。
坐在沙发上走了会儿神,他想自己这回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最坏的情况,齐继尧会恼羞成怒把便衣队的事添油加醋汇报给济南,以及付聘伙同工商会议所的人做日货走私生意。到时候霍岩山吃不了兜着走,受的气最后肯定是发泄到自己头上,而付聘那边也会狗急跳墙拉自己当垫背的。
最好的情况……好像没有最好的情况。
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
他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光天化日,齐继尧醉得再厉害也不至于真的做到那个地步,放在平时多忍忍也就过去了,甚至可以有法子在不激怒对方的同时全身而退。
可霍今鸿的出现让他失了方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样激烈的反应,或许是不想被看到那么狼狈的一面,打心眼里的慌张和羞耻。
这孩子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曾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的人。他亲近他,依赖他,对他敞开心扉,即便知道内情依旧围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
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他本来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甚至很淡然地做好了随时失去它的准备,然而当那一刻真的可能来临时,他发现自己并非想象的那么“无所谓”。
电话响起来,白项英哆嗦了一下,知道那是霍岩山打来的。
四点钟,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在司令部,不知道这通电话是来催自己还是兴师问罪的,也可能两者皆有。
铃声响了四次。
他终于起身拎起听筒,还没说话胳膊又哆嗦了一下,害冷似的。
“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