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
听她唤他,他这才垂首去看她,认真回:“朕在,湘湘你别怕,徐太医跟朕一起来的,后脚就到了,你不要怕。”
她没怕,怕的人是他才对。
她伸了带血的手,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袖子。
“我没…没有害昭仪,皇上你…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说完时,手上力气也耗尽,松了他的袖子后便直直往下掉。
他迅速出手,接住她,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
“朕知道,朕当然信你。”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不信我,即便…即便太后也帮我说了话,可娘娘还是不信。方…方才在昭仪那儿,不敢…不敢闹起来,她好不容易抱住胎儿,闹大了会搅得她不安宁,我只能…只能忍下。可是…可是…我越想越委屈,越觉得受辱,偏…偏我没有证据可以自证清白,我只能……”
你敢打本宫?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害人。”
她抽噎不止,话也是说的越多,声音越轻,虚的都快听不见。
“我若害了人,便叫我今日血…血尽而亡。”
“住口!朕不许你这么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不许说这些晦气话。徐太医呢,赶紧去看看拖也给朕把他拖过来,听见没有,快去!”
冬霜随即起身,快速跑出去。
只听赵君珩加重了呼吸,揽着孟娴湘的手,手指都在发颤。他害怕,强咽下口水,另一只手托着孟娴湘脸,感受着她支撑不住将整个头部力量都压下来时,他心里愈发焦急。
“湘湘,你听朕说,朕信你,无论发生了什么,朕都只信你。你要撑住,朕会为你做主,朕会替你讨公道。是皇后的错,湘湘,朕会斥责皇后,朕会罚她……湘湘?”
正说着,孟娴湘的身子忽然沉了下去。
赵君珩顿时只觉得魂魄都被吓没了,他丢了顾忌用力晃着她的身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片刻后,孟娴湘终是又有了反应。
“皇后……”
“皇后…皇后。”
她虚弱,混沌之中一直执着的念着这两个字。
此时赵君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贴在她耳边听清她说的字眼后,立马抬头冲素兰去喊:“去把皇后叫过来,要她务必马上就过来,否则便叫她此生都不要再来见朕!”
素兰被他的吼声吓一大跳,又迅速应下,同样起身往外跑。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满头是汗的徐太医往里赶。
“皇上,微、微臣来了。”
“徐式谦,你赶紧给朕滚过来,朕告诉你,你今日若救不下孟婕妤,朕要你陪葬。”
“是,是。”
徐太医连连答是,放下药箱跪在孟娴湘另一侧,片刻不敢耽搁解开绑在她手上尽是血水的汗巾。
皇后到的时候,太医还在给孟娴湘治手。
宫女进去通报说皇后来了,赵君珩没好气,只叫皇后在院子里等着,连门都不让她进。
第二个到的是宜嫔。
以死明志的消息是孟娴湘刻意让素兰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让此事闹大,又是请皇上又是请太医的,后面素兰还跟小栓子通过气,小栓子又出去加了把火,现在整个行宫内上下的人都已经知道这消息了。
传到太后那儿时,太后只呵呵笑了两声。
“娘娘,这孟婕妤可真豁得出去啊。”崔嬷嬷搀着太后站在院中,两人皆望着孟娴湘所在的沁香院方向。
“豁不豁得出去,得看孟婕妤的伤势,若只是没几天就能好的皮外伤,呵,那可没什么用,反而叫人诟病说她不过做戏,证明不了什么。不丢掉半条命,如何能叫‘以死明志’?”
“不过哀家瞧着以她的魄力,也不会只是小打小闹的做样子。”
“皇后的确是急了,今日过后便只会更急,越急,错的越多,省的哀家出手将她拉下马来。这么多年,皇后心底里始终没有真正的敬重过哀家,哀家也瞧不上她,皇后这个位置,她是不配。”
“虽说不配,可这么多年她都将这个位置坐的稳稳的,从未出过差错,皆是因为她不在乎,她不在意贤妃,不在意宜嫔,她谁都不在意,只要不是皇帝心里的人,她统统都不在意。”
“唯独沈闻棠是她的心病,是她情窦初开时便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恐是一生也无法放下的执念。如今来了个叫皇帝动了情动了心的孟婕妤,如同让她回到当初面对沈闻棠时的心境,呵呵,她急啊,她能不急吗?”
“娘娘,那今日庄昭仪这事……”
“自让孟婕妤去办吧,她既在茵荷院做出那样的行径,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她回回出手都能叫人惊喜,哀家也想看看,她还能做到什么样。”
……
沁香院。
贤妃用帕子掩着口鼻从里屋出来,满眼冷笑看向站在院中的皇后。
她能进屋,宜嫔能进屋,旁人都能进,独独皇后不许,她还是第一次见皇后受这样的冷落,想想,真是开心,恐怕她今晚都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皇后娘娘怎么还站在院子里?”
她阴阳怪气的明知故问着,慢慢走下廊阶,站到皇后跟前去。皇后僵着脸,心知贤妃说不出好话,索性侧过身去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