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整以暇地打了个蝴蝶络,眸光凝成暗黑的?漩涡。
无妨,她在他这边亏欠下的?,他会从另一处找回来。
姜念兰紧了紧肩上?的?氅衣,嗫嚅着问:“林榕可是被关起来了?”
“林榕已下了大理寺狱,上?元节之后,即被流放关外。”楚南瑾凝视着她,“念兰可?是还顾及和她之间的?情谊,想替她求情?她一开始的接近就是算计,念兰不必为这种人开尊口。”
姜念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
她知晓流放之刑生不如死,还不如斩首来得痛快。
可?她并不是想问他这些,她只是想找个借口与他说话,她留恋晚膳三人坐在一起的其?乐融融,便壮了胆子,可?是真站到了哥哥面前,望着他那张在月色下昳美圣雅的?面容,心底不知所以的妄念羞惭成棘,刺得心脏微疼。
她后退一步,眼神胡乱地?往两?边瞟,“我不是想为她求情,只是随便问问。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哥哥好梦。”
说罢,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楚南瑾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常守默默走上?前,方才将?视线收回。
“打听到了吗?”
常守拱手恭敬道:“属下已查清,那日孟世子窥见的?密谋之人,正是逸王和他身边服侍的?宦官昌贤。当日,昌贤便将一名女子带到了逸王名下的布庄,一个时辰后昌贤离开,那名女子却一直未再出现?。”
楚南瑾淡淡瞥了一眼,常守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自是了解他每一个眼神的含义,立刻明白太?子是让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将前因后果概述得明明白白,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扯,“怕打草惊蛇,属下并未让人进入布庄,只派了人在周围驻守,若殿下准允,属下立刻让埋伏的弟兄冲进去。”
“孤并非问你此事。”
常守愣了愣,抓耳挠腮许久,都?不知太子要问的究竟是何事。
想起太?子方才一直望着公主离去的?方向,灵光一闪,回道:“属下从?春香那打听到,荣国夫人问了公主不少?问题,明面上?是来看望公主,却是怀着另一层心思。您说您一眼就看出孟世子对公主有意,那依照属下看来,荣国夫人这趟是为孟世子而来。”
楚南瑾眉眼微微抬动,覆下一层阴霾,“念兰如何回答?”
“公主说……”想起春香的复述,常守窥了眼楚南瑾的?神色,小?声道,“孟世子若愿与她结交,她也是愿意的?。”
“咔嚓”,常守似乎听到了衣帛碎裂之声。
半个时辰后,楚南瑾回了寝殿,敛下的眉眼晦暗不明。
炉内的?混魇香燃尽,余了一滩残渣,骨节分明的长指掀开炉盖,添了新的?进去。
他愈发沉沦于荒诞的幻境,放纵私欲,皇妹却离他愈来愈远。
结为姻亲?
除非他死了。
——
夏凉正拨弄着兽脑炉里的香灰,春香换了新的?炭盆,走到她身边,从?柜屉中拿出几味不同香料包,望着其?中一味,皱了皱眉头。
公主并不独爱哪一种熏香,都?是换着来点,春香翻看账册,发现?其?余的?几味香都?有添新,唯独一味“混魇香”装了满满一屉,却没有添新的?记载,看起来几乎没怎么用过。
春香攥着香料包走到姜念兰跟前,“公主可?是不喜欢这香?”
姜念兰瞧了一眼,羞恼地?别过脸,“是不喜欢,以后莫要点这味香。”
春香福身退下。
夜色浓郁,美梦绕梁。
水色山光,飘渺的雾幔将青山揽照入怀,好似生在云端的?宫阙。
姜念兰不知睡了多久,晕晕乎乎地?醒来,身子像漂浮的?芦苇,置身于烟波万顷的?湖泊水中,四肢都是软绵绵的。
飘扬的幔帐好似摇曳的水草,层叠送来消暑的?凉风,姜念兰感知到什么,心神一颤,猛地?睁眼,旋即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
楚南瑾坐在床沿,裤管卷至半膝,露出弧度匀称的小腿,雪白的?寝衣清爽利落,眼神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逡巡,手里把玩着什么。
大抵是上?次的?一度春风,让她一见着他这副不羁的?模样,两?颊就不自主地?发热,她别开视线,害怕他又做出让她羞臊的事,努着嘴说道:“怎么又是你,你、你为何总是欺负我?”
她这副真实得过分的灵动模样,诱得楚南瑾逼近几寸,卷起她颊边垂落的?发丝,慵懒道:“你这虚幻出来的小人,还能有记忆?”
姜念兰又羞又恼,“什么虚幻出来的小人,这话应该我说才是。”
这虚幻出来的哥哥,不仅会欺负她,竟还会调戏她!
楚南瑾眯起眼,有些不耐道:“嘘,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乖一点,惹恼了我,受苦的?可?是你。”
后背冒起丝丝凉意,姜念兰知晓若恼了他,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却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问:“你为何心情不好?”
梦境的?人,也会拥有常人的情绪吗?
“因为你啊。”楚南瑾扬起恶劣的笑意,倏然揽过她的?后背,往胸前按,用她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因为你,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走到旁人身边去。”
柔软的脑袋撞上坚硬的胸膛,姜念兰皱起五官,轻声痛呼,想要从?他手中挣扎。
“梦外的?你,何时才会是这副模样。 ”温热的?手游移过她的?下颔、两?颊,停留在圆润的?耳垂,“娇娇吟吟,令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将你困在身下,至死方休。”
这人竟顶着哥哥的?脸说出这般羞人的话来,姜念兰十分恼怒,却有一股莫名的?酥麻流窜过四肢,本就软绵绵的身子更是无力,像是要融化为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