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那些旖旎的画面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旁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次她可以说是巧合,可是接二连三的第二次、第三次……
若是哥哥知晓,她竟在梦中这般臆想亵渎于他,不知会怎么看?她……
恍神?间,楚南瑾已走到她跟前,轻声问:“念兰为何站在这儿发呆?”
姜念兰这阵子闭门不出,两人许久没?碰过?面,对视之间竟有些生疏,她不敢抬头,眼神?飘忽不定,“我?,是父皇唤我?来的……”
“陛下也召了我?,那便一起进去吧。”
姜念兰想走,却?没?走动。
两人隔得这般近,她不禁想起那晚的游戏。分明是个梦境,她却?在软在榻上躺了两日,虚空而又充实的饱胀感无孔不入,仿佛潮水般猛退又激进。
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姜念兰双腿开始发软打颤,迈不动步伐。
楚南瑾走了两步,发?现姜念兰仍定在原地,担忧道:“念兰身子不舒服么?”
“常守, 去将沈太医请来。”
担心太医又说出?诸如“肝火旺盛”的话?来,姜念兰急忙阻止:“不必请太医!我只是有些热,这儿又刚好是风口?, 我想站在这儿吹吹风,等凉快了再进去。”
楚南瑾存疑地盯着她。
谎言拙劣,姜念兰说得没底气, 被他的眼神看得更是心虚, 只觉相顾无言的每一息都是煎熬。待双腿终于恢复了力气, 头也不回, 两步并作一步地飞奔入了御书房。
屋内一片肃静,昭成帝端坐在御案前,青釉瓶中置着一簇红梅,昭成帝斜眼掠过?瓶身, 睥睨着底下战战兢兢伏地的宦官。
见姜念兰入内,昭成帝敛起厉色,眉眼缓和了下来。
“永乐, 到朕身边来。”
徐文德在昭成帝身边添了个座椅,姜念兰一步三?回头,坐下后?,仍狐疑地望向那抖成筛糠的宦官, 搞不清状况。
“这阉人曾在朕面前诬告永乐和太子, 朕将你们二人召来, 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该如何惩治这胆大包天的阉人。”
宦官曾服侍过?先帝, 后?又被分配到?太后?身边, 在宫中地位算是德高望重?,故而, 昭成帝最初对他的话信了三?四分。
新岁宴风波,让昭成帝彻底相信永乐和太子之间的清白?。只是不确定这宦官的行动?,究竟是出自安平王妃,还是太后?的授意。
安平王妃愚蠢,若这阉人是听?从于她,昭成帝当初半个字也不会信。
这阉人十分狡猾,却也忠诚,表面诚惶诚恐,却三?缄其口?,连锦衣卫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任何东西。
姜念兰疑惑地望向楚南瑾,她不知父皇口中的“诬告”指代何事。
楚南瑾与她对视一笑,此情?此景,也不是解释的时机,对昭成帝道:“这阉宦是太后?娘娘的人,臣与公主怎可越俎代庖,代陛下之权。”
昭成帝正要说话?,却被一道脆亮的声音打断。
“说得好!”
戴着护甲的葱指搭在梅音手上,随着走动?,髻上的珠钗安稳如磐石,不发出?一丝声响,不怒自威,端庄大方,凤眸扫过?屋内众人,讽刺道,“哀家没想到?,这宫中最尊重哀家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皇上要处理?哀家的人,也不知?会哀家一声,若不是哀家赶来,怕是许多日后?,才能知?晓身边竟少了个人。”
昭成帝瞧见太后?的一瞬,脸色微沉,怕女儿被太后的咄咄逼人吓到?,在案下拍了拍姜念兰的手背,以示安抚。
姜念兰对这位不喜她,又气质威仪的皇奶奶自是惧的,一席话?出?,她敏锐地察觉出太后亦不喜哥哥。
哥哥这般好的人都不招太后?喜欢,那她也不稀罕太后?的青睐。
她回以昭成帝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昭成帝松了口?气,继而沉声说道:“母后做的那些肮脏事,朕心照不宣,只佩服母后?驭犬有道,养出?来的狗一条比一条忠诚,磕碎了牙还硬着一把?骨头,在朕的锦衣卫面前都能守口?如瓶,倒枉做了一世的阉奴。”
太后?淡淡睨了地上的宦官一眼,眸底划过?几不可察的痛色,抬眸又是风平浪静。
“皇上是天子,龙威之下,孰敢妄语,既是抵死不认,那必不是空穴来风,皇上自欺欺人,只信自己相信的,却不信侍奉多年的老奴才,姑息养奸,迟酿大患。”
“好一句姑息养奸,迟酿大患。”昭成帝低低呵笑,“太后?在新岁宴上放纵侄女胡作非为,毁了一国之宴不说,犹觉不够,非得诬陷朕的女儿与太子有私情吗?”
太后?丝毫不惧地对上昭成帝的神色,多年玩弄权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又怎会生出?一丝退缩之心,两人如出一辙的倔犟,不过?来回几句,硝烟一触即发。
“便是有,那又如何?太子至今未上玉牒,与永乐称不上是兄妹,何有母后?说的兄妹背德,秽乱宗室?”
昭成帝一语震四方。
楚南瑾知?晓,昭成帝是气急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姜念兰却是十分震惊,耳膜一片嗡鸣,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难道她这阵子的愧疚自责都不过是庸人自扰,原来她和哥哥……并无血缘关系?
太后没想到昭成帝会以这番话?来刺她,凤眸微敛,旋即挂上自嘲的微笑,道:“皇上的意思是,今日非要处置哀家的人?”
“造谣皇室,欺罪当诛。”
“好!”
“太后?娘娘!”
横在剑架上的宝剑出鞘,银光一闪,伏地的宦官人首分离,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几圈,仍睁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
御书房一片惊呼,楚南瑾立刻去看姜念兰,索性?在太后?拔剑的一瞬,昭成帝就猜到?了她的意图,立即捂住姜念兰的双眼。
太后?扔了剑,饶是一路踏着尸山走来,身居高位,从来不必亲自动?手,却是亲手解决了自己的心腹,掩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面上不显,仍就冷笑道:“太子既让哀家自行裁决,这便是哀家给皇上的答案,若皇上仍不满意,就将哀家这把老骨头扔出宫去,喂豺狼虎豹,以泄皇上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