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夜里,宋岩第二次做了春梦,且是与着林皎。
梦中依旧是宋巅霸道的扣住她脑袋强吻,只不过这次的感官被无比的放大,连最细微的,因着呼吸不畅而急速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尤其是唇齿之间的啃咬嬉戏,分开时她唇瓣被扯住又弹回原地的颤动和震撼,一切酣畅悱恻,只不过,难以解释的是,他变成了那个被她紧紧用后背抵住的,栏杆。
顺子今日已经不下十次的偷偷摸摸的看着他傻笑,从清晨起看见那条潮湿的亵裤开始,简直够了,宋岩掸了掸袍子,对着他道,“顺子,楼下需要个清雪的,你去吧。”
顺子脑筋一转,“恩,行,别耽搁了曾姑娘的绣花鞋落地。”
说到曾姑娘三个字时,还特意的很大声。
那表情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打趣我?”
顺子非但没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十分高兴并着欣慰,可算能有个姑娘能压的住他家少爷了,回京后,他保证去灵岩寺上香祈福,保佑他们俩快快成亲,别让他再跟着东奔西跑的了,最好是能有个心小的丫鬟从了他,这样的生活太美好。
宋岩自从春梦过后,调整心态,大哥已然表态的这般明显,再贴上去,是会挨揍的,更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他还是拥抱淳朴的大自然吧。
在顺子刚美滋滋的躺下准备做个美梦,顺便娶个媳妇的时候,噩耗降临,他家少爷背着个行囊拉着他,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一高一矮漫步于鹅毛大雪中。
第三日,雪停,天气却骤间严寒,滴水结冰,一大早是曾秧发现他不在的,敲门询问林皎,林皎也是一头雾水,找了一圈,并无所获,曾秧还算了解他,说,“恐怕是趁着侯爷不在,特意偷跑的,这位兄弟最向往的就是自由潇洒,果真是贵族子弟的风采。”
曾秧还在感叹,林皎却皱眉,这种鬼天气,谁说的上遇不遇险,一切都是未知。
“曾大人在驿站等候侯爷,若是侯爷回来,你就按实说即可,我马上派人出去寻找。”
林皎作出决定,他不仅是宋巅的弟弟,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如若是她多心多事,权当冬日一游了。
曾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位还算貌美的郡主,竟然是个大小通吃的主儿,再一瞬,才衡量了利弊,危险确实存在,不妥不妥,“郡主留在驿站吧,我带人去寻。”
林皎摇头,“曾大人带的大多都是家中的小厮吧。”
后半句没说,但曾秧却明了,郡主身边竟是些上过战场的将士,他身边的家丁小厮怎么比得?
林皎回去换上狐皮的褙子和长裤,带足了水和粮食,掏出宋巅给的令牌,吩咐侍卫即刻出发。
有值夜的马夫看见宋岩二人往榔城方向去了,听说是奔着一座冰雕的观音像,林皎上了马车还在腹诽,这人真是闲的流油。
宋巅只给她留了一队侍卫,且是老实听话的,侍卫长名唤张震,此时停下马,隔着帘子对着林皎恭敬道,“郡主,前方道路封锁,不让通行。”
“你去问问为何?”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出。
张震打马上前,问了锁路的官府中人,言说榔城中有一条河流,有的百姓害怕附近的雪山崩塌,所以举家带口的穿冰而过,昨日捞出几具尸体,今日才封路,不再让人靠近。
又问他是否有个书生模样的,还带着个小厮经过,那人顿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两个人来时浑身都是冰碴子,以为是雪山里的熊瞎子呢,后来抖搂片刻,露出本来面目,说是附近的书生,前来观赏冰雕的,他就放了进去。
林皎一听他没事,同张震说,她们返程。
突然,有百姓声音从街上奔跑而来,边还凄厉的喊叫,“大山塌了,快跑,快跑。”
轰隆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狂翻而来,雪虐风饕,张开血盆大口,吞咽原本矗立的街道店铺,瞬间淹没,仅仅几息,林皎眼珠迅速收缩,身体颤抖震粟。
岌岌到了她们跟前,一瞬的心惊肉跳后,就是哀嚎惨叫,有些人跑了出来,相反,就会有些人被深埋,还不待林皎反应过来,这些百姓们已经惊慌失措的往官道上继续跑,准备去下个县城。
林皎跳下马车,让侍卫们拦住人,大声说,“各位乡亲们听我说,暂时不会再塌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把还活着的人挖出来,谁知道布局和方位?”
众人站在平地上,有的仅穿着单衣,冻的瑟瑟发抖,张震拿了件毯子给他披上,大着声音喊,“这位是丹阳郡主,你们的家人朋友也一定都在里头,谁知道哪有兵器的铺子?”
持续沉默中,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林皎略一想,便释然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面临生死。
示意把人放了,又把马车里的粮食和水壶都给了他们,张震指着来时的方向,让去驿站通知一声。
总共就十二个侍卫,虽然个个身强体壮,却难敌四手空拳,封锁的正巧是木板,便都拆解了挖起来,随着面积加大,还是一无所获,林皎有些泄气,筋疲力尽的回头看着一大堆雪中间留着的狭窄通道,这完全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得有个能大量储存积雪的地方。
对了,结冰的河流。
对了, 结冰的河流。
难的是, 没人知道位置,前方张震挖出街道左侧的店铺,搜寻了一圈,没发现有人, 找了附近前后堂屋,皆没什么收获。
时间虚过,店铺已经打开三个, 找到了些工具, 有些房屋压塌的太厉害,还找到几个尸体,被掩埋的时候让雪冻住了口鼻,张震没让林皎看见,直接埋了。
她们分东西两队, 林皎跟着张震刚走进一间铺子, 穿堂的大门倏的承受不住,哗啦砸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暴雪一压而下,林皎下意识的蜷缩,张震迅速用木板搭在二人背上, 等着安静了,再次站起来开道。
林皎耳朵灵敏,一片白茫茫中,听见有窸窣的挪动声, 拍了拍蛮干的张震,说,“外面有声音,而且像是很多东西。”
张震听不出,“不会是惹了冬眠的熊吧?”
后边的侍卫也随之点头,这种情况不无可能,绝对不会是官兵,或者说,是人,那就只能是动物。
几个侍卫都没怀疑这位郡主是不是瞎说,因为刚才,他们都被吓得破了胆,唯有郡主还冷静让百姓们留下告诉方位,反应迅速且有决断,这同他们上战场厮杀不同,上了战场,全凭个人本事,若是你学艺不精,被敌人斩杀,也算是尽力而为,而面对天灾时,是一种完全不可抗力,它没工夫提前通知你,也不管你有权或是有势,只管都吞了去省事。
张震撬开一个比较狭窄的屋子,几人矮身躲进去,祈求待会儿看不到她们。
声音越来愈大,且有铁器刨挖的钝声,张震奇怪,让林皎躲着别动,他出去看看,很快,便面无表情的回来,对着林皎说,“郡主,刚才那几个乡亲又回来了,正在外头除雪。”
林皎张大嘴错愕了半天,一场虚惊,吸了两口冷气,搓搓手扶着案桌站起来,拍了拍腿腕上的雪,直起腰出门,果真是刚才那几个要跑的人,看着他们熟门熟路的拿东西,又告诉方向,这群人,很是可爱嘛。
临街的商铺中大多都跑了出来,越往后,越难进,“郡主,只能挖个隧道,若是有人叫喊,再往旁边挖,雪还没冻严实,容易埋进去。”
林皎看着大致的方位,“咱们尽量把积雪推倒河中间,这些墙面结实,里头能有活人,若是后头的草房,估计就不成了,先紧着这头。”
顺子一路跟着宋岩,浑身僵硬的进了客栈,直到一大碗飘着油花儿的骨头汤放在他跟前时,才眨巴眼睛,双手托着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烫的脾胃肾都揪到一处,怨恨的看了眼依旧风雅但遭了风霜雨打的少爷,“少爷不是看好了那个曾小姐吗,跑什么?她又不能稀罕的来追你。”
宋岩手中没扇子,依旧风流无比的虚空敲着,嘴里发出哒哒声,“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