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不知道她的一番作为,后面还有个人在默默支持,要不然哪会这般顺利,她正弯腰拾熟透的小红柿子呢,准备呆会给小耗子吃,突然插进太监传唱,陛下驾到。
这个圣上不太忙啊,“你每次都这么大张旗鼓的,干嘛呢。”
她从朝晖中起身,回眸一笑。
“我来又不是看你,是看我的小耗子,摘柿子呢?多弄点,我也想吃。”
来人一身玄色常服,眼梢微挑,鼻端高挺,唇角牵起,浑身透着股高贵,又闲适的韵度。
说话间也是熟稔的不行。
玖拾壹章
圣上特别熟稔的玩笑话, 惹的林皎嫣然一笑。
果园里的女子复又蹲下, 真是个孩子性呢,那日小耗子出疹子,后来又开始拉肚子,御医说宫中有汤池和温玉床可缓解, 林皎听了,果断拜见圣上请求进宫,一住就到如今, 奇怪的是, 小耗子对宋巅怕成那样,却很喜欢圣上,合眼缘的很,每次都抓着他手不让走,闹的笑话还不少。
摘了一篓子, 让宫女捧去洗好装盘, 另有一半剥去皮,她拿小银匙戳的细细的喂小耗子吃,小孩子真一天一个样,现在的团子完全就是宋巅的缩小版,圣上估计刚开始也是带着戏谑的心思逗弄的, 反而生了感情。
但事实呢,也确是如此,榻前围着一圈细软,周边还有宫女几名, 怕孩子掉地上摔了,玄色常服帝王往跟前一站,上头的无知孩童就立刻绽开笑容,无齿天真,一丝晶莹从嘴边顺流而下,靠侧的宫女连忙跪下拿帕子轻擦,不敢用力。
宫中现在可是知道太极殿的丹阳郡主是个什么人物,能惹得宫中两大巨头为了她争吵不休,他们为奴为婢的可不敢放松心思。
“你个闷头,懂啥,还跟朕笑,你个小叛徒,你爹要是再不表态,哼…”
诸王的封地进贡年年稀少,由龚瑞欣的父亲恭亲王提出扩大国土,缩减各番,武力上调至国家大营,各部分散,他的封地首先做出表率,调出一半军队入驻京城,另有兵器装备财宝,悉数上缴国库。
一众官员腹诽,人家现在是皇帝的老丈人,还不赶紧调兵遣将的守卫京城,难道还留着大批兵马在偏僻封地吃土啊,他不支持,谁支持,一只老狐狸。
新帝甫一上位,就如此急功近利,大改先帝之风,宋丞相首先居功至伟,他这几日频繁的提出各种建设性意见,不过是想多留住圣上片刻,自己的小心思在外人看来很可笑,但,他清楚,他的大哥或许能真心待林皎,但一国之君不会,他首先想要的是皇位的稳固。
显然,林皎不知道,她抱着小耗子替他剪长指甲,边趣味的说起,“我儿子帅吧!”
她惯喜欢炫耀来着。
“没我帅吧。”常服的帝王卸去威严,一双桃花眼亮闪闪的等着女子夸奖。
还真打蛇上棍呢。
“不,还是我儿子最帅。”她贴了贴宝贝儿细嫩的小脸蛋,真诚的回答。
切,真没意思,夸夸我能死。
“朕集天地精华于一身,也就你敢这么说我,话说,我们是个什么关系呢,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叔叔。”
男子突然画风突变,一脸的挑逗,叔叔二字压的特别低,莫名的带着点性感。
说的什么啊,他们能扯上关系?
见她满脸的不明所以,一字一顿的解释,“你看,你是郑国公的女儿,而郑国公算是我哥的,嗯,伴侣吧,你不就是我的侄女吗?”
他没说是妃嫔已经很给面子了,两个男人在一起,还得偷偷摸摸,他这亲哥真是个性情中人。
林皎瞬间就像被针戳了下,像只斗鸡似的把小耗子放到奶娘怀抱里,指着男子气愤指责,“我爹才不是什么,什么伴侣,你别胡说八道。”
“不是伴侣是什么,你告诉我。”
他不信她不知道,两个男人恨不得一时半刻都不分开,唬谁眼瞎呢。
林皎并不是什么拘泥之人,只不过那是她无比尊敬的父亲,不允许沾染一丝一毫的污泥。
“他们是相互爱慕,地位相等,你别说的好像我爹矮一头似的。”
她瞧着明明就是你哥爱的死去活来,我爹才没什么感情呢。
他们评判着别人,却有别人也在评判他们。
“皇后啊,老身已经说过皇帝了,让他别没事老往那个外妇殿里跑,你也得自己立起来,别让老身处处着急,封后大典押后,知道你不高兴,那不是国库空着吗,待来年就补上,啊?”
老贵太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母,在宫里唯一一位具有话语权,受到两位皇帝尊敬的太妃,她和恭亲王是内家亲戚,所以特别向着龚瑞欣,先帝的后位空悬数年,皆是等候她长成,哪料让二小子截了胡,天意难违啊。
下首女子恭敬答应,并不二话。
御花园里,林皎已经逛过许多次,依旧觉得美不胜收,各色的花朵竞放,假山磷石林立,水流瀑布声叮咚,引人入胜。
“圣上真闲啊,还有空逛个园子。”
素衣女子闲话家常。
一侧并排而行的男子微微一瞬的迟疑,还是好言好语,“这不是惹着郡主不悦,特来逛逛园子弥补一下。”
切,说的顺溜,这会儿来了假惺惺,他就是看不起我爹。
“圣上大可不必,我这郡主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不当您如此。”
圣上抬手摸摸鼻子,女子不可惹啊,“嗯,菊花都开了,你看看喜不喜欢,都搬到太极殿去。”
讨好的成分很明显,林皎不得不轻笑出声,再次郑重的说一次,“我爹是大英雄,他的选择,他的决定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何况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本就赤条条,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皆无用,我逾矩再多说一句,先帝之所以可以放心的把皇位交到您手里,证明他信任你,你们该是彼此最亲最信任的人,你也应该理解和尊重先帝的决定。”
林皎知道他的压力大,偌大的江山岂敢儿戏,他虽然吊儿郎当,却有真才实学,要不然先帝也不会放心的撂挑子潇洒走人。
男人矗立许久未动,他发现自己被皇位诱惑的冷血无情,忽略了其他美好的东西,也许,是自己狭隘了,大哥既然能传位于我,我却担心他还留有后手,终日惶惶不开怀,纵使他又冒出来自称为先帝又如何,他已经是死了的人,是他自己选择的死路,咬定先帝已死,治他个灭九族的大罪。
圣上听了她的话沉吟许久,突然开怀大笑,颇为愉悦,虚搂着她肩膀,一副感动至深的神情,“林皎,你真是我命里的福星,朕再也不会怕了,这天下不是头顶上的天,而是我脚下踩着的地,朕,才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