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说法初迎真是听得够够的,七八九十年代每个忍辱负重不愿意离婚的女性大概都是这套说辞,都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好像她们坚持不离婚就能给孩子幸福家庭似的。
方戬这还是第一次参加院里会议,一直没开口安静听着,想听初迎这个新上任的话事人如何主持大局。
结果他听初迎说:“曹火云,你不愿意离婚那怎么办,那你就一直挨打?你得学会反抗,我给你出个主意,高铁柱打你你就打他,你看看你这体格挺壮的,你打不过瘦的跟小鸡子似的老爷们吗?你打他,把他打服了他就不敢打你。”
这是她评估俩人体型后给出的可行性建议。
听到媳妇这个提议,方戬:“……”
全院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都在听她说话,她是怎么自信又大言不惭地提出这个建议的?
特别佩服她这份自信。
高铁柱想起初迎把他的头按桌子上那回,皱着眉头说:“初迎,你现在是话事人,你可不能出馊主意,你能这样解决问题?白搭我刚才还投你一票。”
陶芋要笑死了,初迎刚当上管事儿的还不得给撸了,这主意也就能她出得出来。
关大爷也没想到初迎会是这个提议。
虽然他也投了初迎一票,但现在觉得话事人太年轻了有点不靠谱。
也许不该把这摊子交给年轻人。
初迎说:“你哪想解决问题,你就想打老婆!凭啥你能打老婆,你老婆不能打你?”
曹火云蠢蠢欲动,嗫嚅着说:“我打不过他。”
初迎觉得曹火云孺子可教,说:“方戬有空会教我拳脚功夫,你可以跟我一块儿学,我也可以教你,你跟我一起练,练一段时间就能打得过高铁柱。”
方戬难得发言:“可以,这个提议好。”
姜铁梅觉得二儿媳妇出这个主意不妥,但本着绝不能给儿媳妇拆台,只要是初迎说的话她都支持的原则,说:“这个提议特别好,曹火云你也打她,打到服为止。”
关大爷清清嗓子,想要发表点看法,又听初迎说:“这种家务事我们出再多主意也没用,火云又不想离婚,那只能她自己支棱起来,我们给她留点时间考虑,只要火云自立自强,这就不算啥大事儿,行,那这事儿就先这样儿,希望以后大家都和睦相处,大家散会,该干嘛就去干嘛。”
就这样散会了。
初迎对她第一次主持院内事务的成果非常满意。
陶芋还等着初迎被撸,结果就这样散会,大家对她出得馊主意竟然没有异议,竟然都这么纵容初迎,她酸溜溜地说:“初迎,想不到你人缘那么好,看来挣钱多就是好,说起话来也硬气。”
姜铁梅对二儿媳非常满意,说:“那你就应该像初迎看齐。”
陶芋:“……”
——
次日,姜铁梅就“走马上任”了,她需要做的事情是收房租水电费,另外就是安排值日检查卫生。
值日需要打扫院子空地,胡同跟厕所都是轮到他们大杂院的时候才扫,刚好今天轮到高铁柱一家。
早上五点多钟,值日的家庭就要趁着用厕所的人不多清扫,姜铁梅自己不方便,就让方洪年去检查男厕所卫生。
别看高铁柱打老婆,可不发酒疯的时候可没人怕他,他说:“大妈,我可扫干净了,总不能刮掉层皮吧。”
方洪年说:“还行,挺干净。”
“还行可不行,必须得特别干净,咱们院要争卫生先进单位,年底街道有奖励。”姜铁梅高标准严要求。
“不是吧,就街道发的奖状跟糖、瓜子我都看不上。”
院里有几户人家住的是房管所分的公房,每个月要交一两块、两三块的房租,收齐后去交到街道办,街道办再交给房管所。
大杂院里只有一个电表、一个水表,每个月抄表员会来抄表,算出需要缴纳水费、电费,姜铁梅需要把费用收齐等到抄表员下一次来把钱交给人家。
傍晚,院里的人陆续下班,本来该是做晚饭时间,姜铁梅早早就把自家饭做好放在锅里温着,她自己背上多年没用过的军绿挎包开始收电费。
大家知道初迎忙,就默认她来代理。
感谢关大爷这些天忙得没时间收电费水费,才给了她收费机会。
“把电费水费都准备好,电费一户一块二,水费按人头收,每家不一样。”姜铁梅大声说。
不仅背了挎包,她还准备了笔本做记录。
“他大妈,这样收电费不合理,我们家没电视、收音机,就有灯泡,总不能跟大家平摊电费吧。”
各户没有单独电表、水表,因此电费水费都是平摊,水费是一吨一毛二,电费这几年实行优待电价,有所下降,是七分钱一度电。
以前每家只有灯泡,平摊电费可以,可现在电器越来越多,用电少的人家就不乐意。
姜铁梅颇有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势,在本子上记录,边写边说:“有意见大家尽管提,要是大家对平摊电费都不满意,我就去跟街道提安分户电表。”
“要真能装分户电表那可是好事儿。”
一家子等她吃饭,站在屋里往外看,方戬吐槽说:“你看咱妈还背个挎包,就没见过像她这样收电费收得这么高调的,她真不嫌累得慌吗。”
初迎说:“你别看她只背了个挎包,愣是拿出了背着木仓的气势。”
姜铁梅才不觉得累呢,她现在是全院的焦点,她找到了存在感。
方晋南说:“她自己揽下的活,可能觉得好玩儿吧。”
新官上任,各方面都特别配合,正收着电费,整个院子跳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