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句话没有半点谎言,但却已然和事实真相大相径庭。
谢清伊哭笑不得:“别玩了,马上中午了,外面有点热,进去吧。”
“好。”
谢清伊道:“阿辞,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西泽尔心想,果然。虽然他妈平时都对他很纵容,但是洁癖这件事上却没有半点让步的余地。然而下一秒,谢清伊接着道:“刚才是不是抱小白了?”
楚辞点了点头。
“它没有抓你?”谢清伊有些惊讶。
“没,”西泽尔凉凉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俩像亲兄弟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谢清伊笑意温和,“小白除了我之外跟其他人都不亲,你有时间多和他玩。”
正说话间,小白又从花丛里浪回来了,围着楚辞的脚踝蹭来蹭去,楚辞弯腰将它抱起来,猫咪将雪白的爪爪搭在他肩膀上,谢清伊伸手过去捏了一下猫爪,又拉起楚辞的手:“进去吧。”
走到半路又回过头,语气疑惑:“西泽尔,你怎么不进去,不热吗?”
西泽尔跟过来,道:“你问问抱猫的那个热不热吧。”
楚辞回答:“我不热。”
谢清伊拉着楚辞进去了屋子里,也没有让他去换衣服,西泽尔忍不住提醒:“妈,他身上都是猫毛。”
谢清伊“哦”了一声:“他待会还和小白玩呢,没事。”
西泽尔:“……行吧。”
楚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毛团,问:“小白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谢清伊道:“你伯父。”
楚辞心想,难怪穆赫兰元帅能和老林成为朋友,看看这相互传染的起名水平,小林和小白……他记得西泽尔说过小白是穆赫兰元帅送给穆赫兰夫人的,楚辞想,要是后来没有出那件事,说不定他可以和这只猫成为一起长大的兄弟。
最后他还是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跟着谢清伊去看了自己的新房间。他的房间就在西泽尔的房间旁边,站在窗边就能看见西泽尔房间的阳台。
他隐约厅听见谢清伊和谁说话,回过头的时候又没有看见别人,大概是在通讯。
“我先下去了。”谢清伊对他道,“你一会叫上西泽尔也下来,我们一起吃午饭。”
楚辞点了点头,路过走廊的时候,靠近弧形平台的一间屋子门开着,风从窗里穿过,这间屋子里桌上几页纸被吹落在地上,打着旋儿飘飞到了窗边,眼见着就要飞出去,楚辞走进去一把抓住那张纸页,又将地上的散落的纸也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从旁边拿了一个相框压着。
他目光一瞥,目光落在相框里的照片上。
那张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被印刷出来的,色彩依旧,却不论是从照片中人的相貌,还是他们身后的景象,无一昭示着,那是一个过往的陈旧年代。
楚辞在照片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林。
他比身旁的穆赫兰元帅要高一些,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随意而灿烂的笑容,蓝色的眼睛明亮得惊人,哪怕只是一张照片,也能感受到其中摄人的光彩。
楚辞一时间愣住,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直到身后有人叫他:“你是楚辞?”
楚辞回过头去,见穆赫兰元帅站在门口,神情平和地看着他。
他像是从照片中走出来,只是不再年轻,只是身旁不再有好友陪同。
陈旧年代(四)
不知道为什么,楚辞愣了半晌。
直到风再次将桌上的纸页吹得哗啦作响,他才想起来穆赫兰元帅刚才问了什么。
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穆赫兰元帅道:“你伯母喊你下去吃午饭。”
楚辞“哦”了一声,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抬手将相框压了上去,离开这间屋子前,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那张照片。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了一声“伯父好”,穆赫兰元帅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在穆赫兰夫人的通讯屏幕里见过,并不算非常陌生。楚辞转身往楼下去,穆赫兰元帅却走进了书房,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他走到了桌前,桌上的纸是一些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带的陆军内部调令,现在调令都已经执行,这些东西都成了废纸,但是他自己不扔也不会有人动他的东西,只是今天早上谢清伊在给楚辞收拾屋子的时候顺手就让管家把其他房间的清洁系统也都打开了,而她本人又不喜欢室内恒温系统制造的气流风,于是管家便将书房的门窗都开着,桌上的文件就不慎遭了殃。
穆赫兰元帅的眸光落在压在纸页上方的相框上。
原本这张照片也在柜子深处,想必也是清洁的缘故,佣人拿出来擦过,老旧的木质相框沾了清洁剂就要自然风干,于是就暂时没有放进去。照片上的两个人还很年轻,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就像现在的西泽尔。
他还清楚记得这张照拍得很早,他还没有和谢清伊结婚,有一次放假他们去春秋星系的洛嘉星玩,这颗星球地表多山,因此开发了许多山地项目,他和林开着山地车一路从峡谷的这头走到那头,乘着旷朗稀疏的风。夜晚在山谷里露营,没有街灯和霓虹的天空是纯净的墨蓝,群星璀璨,银河如幕。
篝火熊熊燃烧,照红了两个在旅途中年轻人疲惫却兴奋的脸庞。
“这种山地车体积实在过于庞大,”林点评道,“用途嘛,也只有这种自然地形才能开,其他时候根本用不到。”
奥布林格·穆赫兰解释道:“山地车的原模型本来就是军用越野。”
林忽然道:“回去把你这台车送我,我给你改造一下,装个推进器。”
奥布林格点头:“可以。”
林正待露出欣喜的神情,却听见他继续道:“但没必要。”
林的表情迅速归于平淡,像是按下了什么转换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