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勾肩搭背从屋里出来了,他们浑身酒气,一看就是常年不工作,全靠在台球厅,录像厅当混子度日。
任天祥皱了皱眉,但旋即想到自己在顾月淮心中原本就没什么好印象,也就不在乎这两个狐朋狗友了。
一个男人上前勾住任天祥的肩,上下打量了顾月淮一眼,面露惊艳之色:“哟,大妹子?瞧瞧这鼻子这眼,啧,行啊你天祥,哪儿找来的这种高级货?”
另一人也舔了舔嘴,耍着黄腔:“呵呵,就是这身材嘛……壮了些。”
任天祥微眯着眼看向顾月淮,寻常小姑娘碰到这种画面,早就吓得吱哇乱叫了,她倒冷静,脸上不仅没有恐惧,反而还涌上些许嘲弄的笑意。
这样一个女人,反倒让任天祥心里泛起许寒意。
这真是顾亭淮嘴里那个有些娇气的妹妹?
顾月淮看着任天祥的两个狐朋狗友,眸光一暗,声音微厉:“聚众赌博?”
“任天祥,你是局子没坐够吗?据我所知,聚众参赌要坐牢三年,拘役管制并处以罚金的,你倒是好胆,呵呵,来时我还在巷子口看到民兵大队的人在巡查,要不?”
她目光扫过任天祥和两个嘴里不干不净的男人,直把三人看的浑身僵硬。
任天祥脸色有些白,他知道聚赌是会被查的,却不知道还要坐牢!
三年?
任天祥打了个哆嗦,额头上冷汗涔涔,手心也湿漉漉的,忙道:“不……不,都是误会啊月淮!他们都是我朋友,过来吃个饭而已!”
他刚解释完,就推搡着两人道:“走走走,你们先回吧。”
两人老大不愿意,但想到“坐牢”两个字,仅剩的理智还是让他们暂时收敛了心神,回屋把衣裳穿上,与顾月淮错身离开时,不忘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两人一走,任天祥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顾月淮,脸上笑意收敛了起来:“说吧,你过来做什么?”
顾月淮此人心机深沉,对所有人都心怀防备,她心头对他厌恶至极,绝不会无缘无故找过来和他叙旧,更何况还提及聚赌之事敲打震慑了他一番。
这情形,绝对来者不善。
任天祥心头微叹,看样子往后是别想打这个顾月淮的主意了,退而求其次选择田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田家和顾家住得近,总能让他找到机会!
顾月淮眼神平静,眼底是一片毫无波动的漠然。
她道:“任天祥,你想要田静吗?”
任天祥眼睛豁然大睁,紧紧盯着顾月淮的眼睛,然而在触到她的眼神时,不知怎的,脊背上陡然窜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寒意。
她说这句话,绝不是为了他好。
顾月淮静静看了她片刻,语气笃定道:“任天祥,你想要田静吧。”
任天祥身子顿时一僵,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欠了不少钱吧?
顾月淮闲闲一笑:“我想说,你既然喜欢田静,就应该主动出击。当初能想到利用七氟烷对付我,难道不会再想想别的办法,把田静搞到手吗?”
任天祥也不傻,冷笑道:“上回你把我扔在田静家门口,就是为了这个?”
顾月淮微讶:“谁扔你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去的?”
任天祥嘴角一抽,着实没想到对方这么小心,两人明明算是开诚布公了,她倒好,还搁这藏着掖着,上回那事不是她和顾亭淮又能是谁?
顾月淮垂眸看看自己的脚下的土,像是闲聊一般,神色淡淡地道:“任天祥,你应该在外面欠了不少钱吧?”
不,不应该用疑问,而是要用肯定。
任天祥之所以盯上顾家,一方面是想借顾家祖宗留下的宝贝东山再起,另一方面,也是迫在眉睫的一个事,他欠了高利贷。
这件事是上辈子婚后,他暴露真实人品后她才知道的。
地主成份的任天祥日子过的艰难,别说工作,就连一日三餐都是个问题,他起初也混迹黑市,之后又认识了一些三教九流,常年和狐朋狗友在录像厅厮混。
如她所说,任天祥沾上了赌。
他欠了高利贷不少钱,否则也不会走投无路,利用“七氟烷”和她结了婚。
任天祥瞳孔一缩,看向顾月淮,在捕捉到她眼底的冷意时,浑身一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的是顾月淮吗?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以往他从没和顾月淮有过交集,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种事,连顾亭淮都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受他蒙骗,与他结交了。
顾月淮赫然一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她幽幽地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急着还钱吗?”
任天祥满心复杂,嘴唇颤了颤:“你有那么好心愿意帮我?”
顾月淮扯了扯唇角,上下睨了任天祥一眼,凉凉道:“帮你?倒不是说帮我自己。”
任天祥眉头一皱,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就听顾月淮继续道:“田静把陈月升哄得服服帖帖,前后贴了她不少钱和粮,你如果能拿捏住田静,陈月升口袋里的钱岂不都是你的了?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得到陈月升,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任天祥脸先是一黑,眼底却闪过一缕亮光。
陈月升他当然知道,别说是在大劳子生产大队,就是附近几个大队加起来,也没他那么优秀的后生,家里光景好,年年都是余粮户不说,人也生的俊朗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