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又问:“那……”
不等把他说完,李胜利又打断道:“外面估计也没了,去年的麦子都磨了,种子也都种下去了,地里的都旱死了,我上哪儿找去?不然去公家的备战公粮仓里问问?”
高源无语了:“少动这心思。”
李胜利一摊手:“那咋办?”
高源说:“找点面粉来,用面粉也是有效果的。”
李胜利一滞。
高源又问他:“怎么了?”
李胜利摸了摸自己肚子,无奈地说:“我都多久没见着细粮了,上哪儿找面粉去?”
高源没好气道:“你问我啊?自己想办法去!”
李胜利没了办法,废了好大一通劲,跑了好几个大食堂,用了大半天时候,找了好几个领导说情,才弄到一小把面粉。
幸好,病妇服用效果很好,两剂而愈。
但高源却开心不起来,反而更加忧虑了。
鼻衄
高源去找了沈丛云,问:“沉大夫,找我什么事?”
沈丛云赶紧站起来,对高源道:“还是药材的事情。”
高源一听就皱眉了。
沈丛云见高源皱眉,他搓着手,挺不好意思地说:“高大夫呀,你不是跟齐主任关系好嘛,要不你去给说说,让他们再送一些药材到我们卫生院来。你看药房,啥啥都没有了,这还怎么开方子呀。”
高源看他,说道:“你倒是挺积极啊,胡院长都没找我来聊这事儿,你倒是主动上了。”
沈丛云嘿嘿笑着,老脸挤成了菊花,他说:“我也是咱们卫生院的一员啊,这种事情我当然也要操心呀,咱得争做主人公啊。”
“哼。”高源轻轻哼了一下,然后说:“现在哪里来的药?全国都缺中药,你当就咱们这里没有啊?”
沈丛云一噎,他也知道这是实情,他道:“那……那能不能让齐主任那边优先照顾一下我们啊,等药材到了先往我们这儿送。”
高源道:“你这都什么思想?有没有集体观念了?”
沈丛云为难地看着高源。
高源上下看看沈丛云:“再说了,你是一个外治高手,可以先用外治法来治病人。跟其他医生相比,你对药材的需求并不是那么迫切的。”
一听这话,沈丛云顿时叫苦连天:“哎哟,你还说呢?我倒霉就倒霉在这个外治上了,之前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有这手艺,我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去年你非要带着我王汉章那里展示一下,还让我教授其他公社卫生员外治手法。这下好了,全县人都知道我会外治了,我可以不用药了,收费还更低。”
“去年到现在,我歇过一天吗?现在药材短缺,你们是轻松了,来什么病人都推到我这边来,我过的是人日子吗?我这两只手啊,现在吃饭碗都端不起来,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
沈丛云给委屈坏了。
高源也叹了一声,他一早就猜到了沈丛云找他的原因了,可现在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道:“这也怪你,你要是好好教他们,把他们都教成才了,你现在不也能轻松点吗?”
沈丛云不乐意了:“你说的轻松,这是学医,你当喝水放屁呢,说来就来?他们自己学不明白,还怪我教的不好吗?再说了,就他们学的这些,那当年多少人跪在我家门口都求不到呢,还有什么不知足!”
高源滴咕:“有这么难吗?”
前世他也就是跟着沈丛云学了三天而已,后来就是靠着自己琢磨和实践,虽然不敢称为高手吧,但是应付普通疾病,也还算是手到擒来的。这些人学了那么久,还学不明白吗?
沈丛云蹲在地上,把手一盘:“不干了,干不了了。”
高源不满道:“你这么早就撂挑子了?”
这时,一个少年捂着鼻子过来了,旁边陪着的是他的母亲,他母亲问:“沉大夫在这里吗?哎,沉大夫你咋蹲在地上了,我正找你呢。”
沈丛云抬头看去,问:“咋了?”
高源也看了过去,见少年的指缝出还在渗出鲜血,他微微皱眉,问:“是在流鼻血吗?”
少年母亲忙说:“对对对,就突然流鼻血,怎么弄也停不下来,我们也没办法了,所以赶紧送到卫生院里来了。前面去找了赵焕章大夫治,赵大夫说让我们来这边找沉大夫,说沉大夫不用药就可以治。”
沈丛云骂道:“赵焕章是什么狗东西啊,又把病人推给我,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样干啊!”
少年和他母亲都是一愕,他们才说了这么一句,沉大夫怎么反应这么大啊?
高源没好气道:“发牢骚有用吗?病人都上门了,你赶紧给我起来干活!”
沈丛云却蹲在地上耍赖:“我不,谁接诊的让他们找谁去,赵焕章不是有能耐吗?让赵焕章把这孩子治好啊,都把人推给我是怎么回事?”
高源脸沉了下来:“你起不起来?”
沈丛云感受到了寒气,稍稍缩了缩头,他不敢硬跟高源对着干,就只能说:“我治不了,流鼻血我能怎么办?外治法又不是万能的,让他们找赵焕章开方子去。”
高源道:“你之前在王局长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人家内治能干的,你外治全能干。”
沈丛云赶紧解释:“那……那……那不是在领导面前要表现嘛,实际上,我哪有这能耐啊。”
高源点点头,倒也不生气,就说:“好,那这个病人我来治。”
沈丛云抬头看高源,然后又继续抱蹲,谁也不理,谁也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