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靛伞下,身形挺括而修长,神色难辨。
“您好。”
温禧竭力呼喊,落雨倾泻,她视线混沌,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也摸不透对方的来意。
但愿对方不要将自己看作是碰瓷的就好。
温禧在内心祈祷。
“您好?”
温禧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对面没有应答,人影却朝着她不断走进。
犹如惊弓之鸟,温禧伸手摸向右脚仅剩的高跟鞋,攥在手心。
未完成
她仰头,好像隔雾看花。
他俯身,那柄靛色的金属骨伞便在她的头顶倾泻,伞面轻薄,渗进路灯昏暗的光,缓缓在身后泼金般晕开,为从天而降的神祇造势。
长眉,薄唇,高鼻梁,他漆黑的眼里有簇流光,被她的影子搅浑了,幽幽摇晃。
潮湿的记忆像弄皱的纸,在暗处哗哗抖动,温禧惊颤,一瞬间怔愣在原地,那句“帮我”生生地折在口中。
白昼新闻播报里的名字此刻在耳边,骤然清晰。
时祺。
是她亲手拽下的神,也是她狠心抛弃的人。
-
“拿一下伞。”
他言简意赅。
温禧自然地将伞接过去,攥紧了,又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她抬头看时祺。
清凌的一张脸,朗眉俊目,在碎落的光影下折出棱角,骨相比女生还漂亮。
那双眼睛的形状被她刻在骨子里,他从前总爱捉弄她,眼尾上翘,牵出些似是而非的笑意,好像天生坏种。
现在端然而立,连眼神都沉静,脾性收敛了许多,几乎看不出年少时张牙舞爪的影子。
八年的时间足够长,足以将一个人的心性重塑,抛光尖锐的棱角。
也足以让他忘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比起她心绪起伏,时祺很稳重,好像就在随手帮一个陌生人。
“先生。”
眼前人没有应答。
时祺在专心致志地将自己的西装往她身上套,因她太过瘦削几次滑落,还认真地拢好,系上了第一颗扣。
“先生,我不用你帮。”
她又大了点声。
可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劈空,白光闪烁,温禧本能地瑟缩一下,很诚实地贴上了时祺的肩。
她气势先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