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双闪的救护车终于抵达现场,将他送到医院,温禧双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好心的女警搀了她一把,让她能作为家属跟车离去。
救护车呼啸而过,看见医护有条不紊地给他呼吸监测、按压止血,感觉一点忙都帮不上。
时祺虚虚地回握她的指尖。因为失血过多,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像是祭奠时用的纸钱,好像风吹之后就要飘入火堆,然后灰飞烟灭。
“没事了,没事了。”
温禧整个人发抖得更厉害,好像筛糠一般。
她的状态比时祺还令人担心。
上救护车时,连护士都轻声多问一嘴,忧心忡忡的眼神在浑身是血的少女身上徘徊,担忧她是否有些不可言说的隐疾。
“我没事。”
反观时祺却镇定自若,只有面无血色的嘴唇出卖了他受伤的秘密。
“温禧,我”
但他的镇定徒有其表。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回握温禧的指尖。却像飘忽的游丝,最终没将这句话说完。
-
这桩意外过去许久,温禧仍在接连不断地做噩梦。
她无数次梦见时祺,每次都死状凄惨,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欢乐结局。或是她在漫无边际的血海沙滩上拼命地奔跑,鲜红的浪花却在身后穷追不舍。
又或是梦见时祺在身后喊她,她满心欢喜地回头,视野中却被挥洒上一片鲜红,从他的尸首上开出一朵绚丽的山茶花,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开始生理性地厌恶红色,再也不喜欢山茶花,也再也不穿红颜色的衣服,因为接触到红布的肌肤就会飞快地长出浮疹,久难消愈。
但她依然在爱他。
这个秘密连时祺也不知情。
“温禧,合作愉快四个字,也值得你发这么久的呆?”
指尖依然缠留着回握的热度,她的英雄好好地站在自己身前,皱眉问她。
琴房(现在)
“没事, 就是想起了一点之前的事。”
好似在漆黑的隧道里踉跄独行,视野里有如海市蜃楼般的虚假天光,却难解近渴, 时祺的声音为她抛下救命的绳索, 将她迅速往回拉扯,避免奔赴破碎的梦境。
时祺眼见她沉默不语, 那双漂亮的杏眼凝滞放空,微微地向右侧方偏转。
他立刻判断出温禧在走神。
“是什么事?”
时祺继续饶有兴趣地往下追问。
温禧又抬眼去看声音的主人。
她坐他站,他英俊清朗的脸在跟前, 眉弯眼深, 比少年时的轮廓深邃成熟了几分, 连眼尾的锋芒都收敛了数分。
那枚放肆的耳钉早就不在,现在他的耳垂干净平整,留下的孔洞已几近愈合。
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与她纠葛的时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