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献祭也必须完成!”
说罢,竟是带着姜婵一齐,跌入那悬崖之中。
天旋地转,姜婵咬紧下唇,猛地将手中剑插入断崖之上,试图减弱下坠的冲力。
奈何速度实在太快,姜婵将将反应过来,已是摔到了崖底。
一时之间,二人都没了动作。
痛。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摔得移了位置,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擦伤,血污满地,姜婵哈着气,每呼吸一口胸腔内都是尖锐的刺痛。
她抬起脸,望着不远处站不起来的闻暄,双腿绵软使不上劲,姜婵面色惨白。
她也无法站起了。
闻暄仍在笑,伴随着痛呼:“泺城不在了,城民都死了,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这女娃娃死在这里,祭祀完成,河神大人满意了,泺城还会回来的!”
“还是我赢!还是我赢!”
他的笑声实在刺耳,姜婵冷笑,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坚持地握紧手中的剑。
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到他旁边。
就算没有力气,她也要咬着剑刃割开他的喉管。
她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姜婵忽地掉下一颗眼泪,滴在闪着冷光的剑刃上。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活着出去,去救那个睡在她灵府之中的道心。
她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姜婵一手持剑,一手断了筋脉,毫无力气,她只能握着剑一步步匍匐着靠近闻暄。
正当二人僵持之际,一道人影出现在二人当中。
姜婵一惊,抬头去看。
看见一脸空洞麻木的闻涿。
姜婵望向他,踌躇着没了动作。
那边闻暄见状,狂笑起来:“天佑我泺城,天不绝我!我就知道河神大人不会欺骗我!”
他指挥着闻涿:“儿子!去!将那女人给我一刀砍死,只要将她杀了,泺河就会重新回来,泺城繁华安定的日子也会回来!”
姜婵望着一言未发的闻涿,忽的想起那个夜晚,在断崖之前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
没有了犹豫,她将灵剑奋力丢在闻涿脚下,沙哑说了一句:“物归原主。”
闻涿望了望脚边的剑,又望了望姜婵,眼底血红一片,没有动作。
姜婵安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闻涿,我在等你出去后的那声道谢。”
此话一出,闻涿立刻痛苦地闭上了眼。
在一旁发觉不对的闻暄兀自疯狂,他惊魂不定地怒吼道:“杀了她儿子!你还在等什么!你快杀了她!”
“儿子儿子的,”闻涿突然开口,望着那道已经完全不像画像的身影,苦涩开口,“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是你亲自为我取的。”
“闻暄”猛地噤了声,随机还是暴躁道:“杀了她!你快杀了她!!”
闻涿闭上眼,再也没有犹豫,他捡起地上的灵剑,一步步走进他。
“‘涿,流下滴也,一滴为一涿。&039;”他轻声说道,“你说天赋异禀在这世道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希望我继承你的天赋,我只需像水滴一般,坚韧刻苦,习得本心即可。”
闻涿的声音轻的像是随时就能飘散:“这您也会不记得了吗?爹。”
不止一次的,闻涿羡慕别的孩子与父亲的相处。
闻家家大业大,家主是他的亲叔叔,他没有成亲,也并无子嗣,将所有的宠爱都灌溉在闻涿身上。
其实闻涿与桑昭关系好,家庭的缺陷有很大的关系。
桑昭不识母亲,闻涿没了父亲,他二人被家中骄纵,脾气暴躁,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外人在背后的诋毁。
树大招风,闻家与南海在修仙界的地位固若金汤,面对天之骄子的他二人,众人极端的嫉妒都化作愤恨。
在背后戳着他们的脊梁骨,说家室再如何好又怎样,还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闻涿与桑昭一见如故,二人虽时常斗嘴吵架,但底子里都是出自同类的相互舔舐。
如今在这虚假的幻境之中,泺城也算了结了一桩他的心愿,在与假闻暄相处的短短数日之中,他已经满足了。
于是还未等那个卑劣的闻暄答话,闻涿便狠下决定,干脆利落地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不知是第一次拿剑杀人,还是第一次杀这个人,闻涿的手抖了又抖,最后还是卸力地松开了手,仍由灵剑插在其身上。
假闻暄瞪大了双眼,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他惊疑地望了望姜婵,又指着闻涿,说不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