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北坐在床边,抱着一只木匣子。这是她拼尽全力守下来的最后的念想。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用满是老茧的手掰她的胳膊,扯她的头发,她硬是不肯松手,用牙齿四处乱咬,最后满脸都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现在大家都不敢来惹这个疯子小姐了,反正一个小箱子也不见得多值钱,所以她才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守着她无法行动的娘亲,感受头皮一阵一阵撕扯似的疼痛。
小黑一瘸一拐地从屋外跑进来,毛像被人烧过,耷拉着头,不再有丝毫活气。
“他们也欺负你了。”苏芷北把它抱到怀里,替它拍掉满身焦糊的痕迹,“现在,只有我们了。”
林异趴在她的肩膀上,却不知为何,为她最后的一句话感到满满的悲伤。
混乱的残局自有官家来收拾。按照规矩,苏家女眷都要被贬为奴。苏芷北将赴边境,充进那镇西将军的府邸。
她坐着囚车——幸好还有囚车可坐,一直望向车队后方:“那是我的猫……不要赶它……”
卫兵用长矛在林异周围戳来戳去,禁止他跟车:“什么玩意儿,还赶不走了。”他看出林异左腿不太灵活,便偏偏去打他左腿,疼得猫咪龇牙咧嘴地叫唤。
“不要再跟了,小黑!”苏芷北“哇”一声哭出来,“你回去吧……不要想我了……求你不要再打它了啊——”
“闭嘴!”车旁边的卫兵立刻给了她一棍子。
于是,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声。
林异的脚步渐渐跟不上,直到不得不停下来,待整个车队消失,露出了浑身是伤的人形。
他其实是这样的无力,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夕阳坠落下去,天地间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