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沈灼野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沈灼野活到这么大,没人教过他这话怎么答。“你就说。”商南淮轻声说,“带点菜和肉,晚上回家吃火锅,再买点零食饮料,回去一起打游戏。”沈灼野张了张口,发现说不出声音,他有些困惑,反复练习,抬头看商南淮。商南淮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教他:“晚上,回家,吃火锅。”沈灼野还是说不成,这么愣愣站了一阵,摇了摇头,飘向相反的方向,带商南淮去墓园。商南淮看见那个标志,脚底下就长了根:“今天不去,小豹子,听话,我们今天不死……”商南淮不知道自己怎么成功说出这个字,他的舌根像是忽然尝着了这世上最苦的东西,剧烈的麻木连喉咙也一起麻痹。他被沈灼野拽着手臂,被这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胸口像被什么格外尖锐的利器胡乱捅了不知多少下,捅得乱七八糟以后,再塞进去一堆碎石子,随便缝上。商南淮伸手遮住沈灼野的眼睛,自欺欺人地不去看它。“我知道。”商南淮说,“我知道,沈灼野,你是不是很难受……”沈灼野在他手下微微摇头。商南淮沉默良久,转身要去当地的警局,他看见了路标指引的方向,可才走出不远,就被沈灼野拦下。商南淮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像个疯子似的来回踱步、拼命发抖,他快要被某种情绪涨破,可他现在不能回去,弄死一些早就该死的人渣。沈灼野走过来,又或者是飘的,他没法自欺欺人地不去看了……商南淮控制不住地替他挡风,怕这个影子就这么让不长眼的风吹散。“商南淮。”沈灼野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想……”他的吐字滞涩,说几个字,就被这具身体里的心脏打断:“我想邀请你……回家。”沈灼野逐字发音,认真得像只刚学会说话的猫:“我家有秋千,请你坐。”商南淮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世上可能没什么事、没什么体验,能比这一秒更叫他无法呼吸……他发誓要在这木头猫上当心软的时候大声嘲笑、叫沈灼野喵喵叫,可真有这个机会,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商南淮甚至没法看清楚这双眼睛,沈灼野的眼睛,这里面有见鬼的亮光、不安和孩子气,大概没什么能更让他想亲手掐死自己了。……早干什么去了,早干什么去了?商南淮让笑容出现在自己的脸上,揉做了猫的沈影帝的脑袋:“什么叫邀请我回家,钥匙不都给我了吗?”早干什么去了?早干什么去了?说着他拿出钥匙,在沈灼野面前晃了晃,相当得意:“明明是我带你回家,沈小猫,喵一个——”沈灼野的黑眼睛轻轻弯了下:“是仓库钥匙。”很小的一个仓库,用来放农具和木工活的工具。
硬要挤下一个人在里面,用来在今晚留宿的话,用衣架挂在墙上,站着睡也不是不行。商南淮:“……”商南淮:“??”“你就拿这个骗我合同!?”商大影帝痛心疾首,“我别墅都送你了!我替你签的名!你这人怎么——”他剩下的话都被忘在脑后,盯着那双眼睛里的笑,看着好像没叫风霜留下一点痕迹的沈灼野。商南淮把这个人抱进怀里。“你赢了。”商南淮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沈灼野的额头,他不管这木头猫有什么意见,要不是沈灼野咬不到,他还要咬这看似老实的狡猾猫一口。“我本来想把你绑架回家。”商南淮把沈灼野背到背上,一边走一边说,“每天逼着你打游戏,看电影,吃零食,跟我一起偷懒不干活。”沈灼野说:“我都是鬼了。”“是鬼有什么不行?”商南淮语气如常,“耽误打游戏了还是耽误看电影了?对了,你用不用吸阳气?”沈灼野伏在他背上,微微摇头。商南淮有点遗憾:“行吧……你真该多看看电影,人家电影里的鬼都吸阳气,还闹鬼吓唬人。”沈灼野:“我闹了。”商南淮有点错愕:“什么时候?!”沈灼野:“……”“……”商南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木箱和戒烟糖都被没收,赶紧识相道歉:“对对,闹了——闹得太凶了,吓得我脑子有点不好用,差点失忆。”商南淮语气笃定:“想起来了,吓坏我了,好几天睡不着。”小豹子很好哄,这就把小木箱还给他,戒烟糖扣下:“过期了。”“还有保质期?!”商南淮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摸了摸鼻梁,“完了,我还给你季良哥一颗。”沈灼野微微飘起来,低着头看他。商南淮眼疾手快把人拽回背上:“等回国,回过就去找他要,要回来。”商南淮问:“跟我回国吗?”沈灼野没回答,商南淮差不多就知道了答案,点了点头:“待不久了?什么时候走?”沈灼野也不清楚,大概是待到不小心睡着之前。商南淮后悔:“刚才就该给你灌杯咖啡。”沈灼野轻轻笑了下,商南淮也就露出点笑,把他稳稳当当往背上托了托——他的手稳得自己都惊讶,要是早有这份演技,说实话未必会叫沈灼野压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