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平行世界的自己打了个激灵醒过来,因为这几天的身不由己暴跳如雷,被沈灼野给他的冰淇淋一秒安抚,不情不愿地一边咬一边回家。他看见自己相当不争气,辗转反侧地在床上翻滚着琢磨,什么时候才好给沈灼野打电话。……商南淮一气之下,没接着往下做这场梦。他这人天生的心胸狭隘,沈灼野也扳不过来——看着平行世界的自己给沈灼野打电话,乐得见牙不见眼那副德行,商南淮就嫉妒到想去啃树。商南淮自顾自地唠叨,跟听得云山雾罩的宋队说,自己是真想接编剧那个本子,可惜灵感不够,还差一环。商南淮也这么告诉小枫树,自己是真打算接编剧那个本子了,可惜他这灵感凑得还不够,还差一环…………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事。商南淮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梦不是梦……脑子里最后的印象,是他回了初中,上一秒还叛逆到拎着行李离家出走,下一秒就掉到一座破仓库前头,被两只大狼狗对着龇牙。大狼狗恶狠狠咬着他的裤子。商南淮:“……”怎么回事。能不能换个地方?这地方是什么沈灼野捡人的刷新点吗?! 番外:if线沈灼野被奇怪的人赖上了。这话说得也不准确。更准确的说法, 应当是回到十四岁的沈灼野,被脾气相当大、赖在他的出租屋里不肯走的怪人赖上了。“谁是怪人——我?”商南淮被他气得小小年纪就肺疼,掀开冰毛巾坐起来, “你没听过我名字?你不上学?”沈灼野把他按回去, 翻出一支体温计, 塞进商南淮嘴里。他的确暂时想不起这个名字, 不过他暂时记不清的事也有很多。沈灼野现在能想起来的, 只有带院子的小木屋和秋千,医院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和数不清的片场。这是种常有的情况, 并不是真忘了,只是还没恢复好, 给他开药的医生管这叫解离。沈灼野记得自己在秋千上睡着,醒过来后就回到十四岁,蹲在仓库旁边的墙头上, 捡着了个被大狼狗吓到滚沟、磕破了脑袋、还吓得发起了烧的拖油瓶。商南淮:“……”他是叫人往脑袋上砸了一闷棍, 还被抢了行李箱!要不是他腿还软、脑袋还疼、钱包还不知道掉哪条沟里了……他绝对现在就走。什么怪人, 什么拖油瓶,当他愿意在这寒酸到不行的出租屋里待着?沈灼野问:“喝红糖水吗?”
“……”商南淮麻溜地坐起来:“喝。”他含着体温计, 说话含含糊糊,跟沈灼野套近乎:“真不知道我是谁?”沈灼野刚打开柜子, 拿出收在里面的红糖, 闻言抬头, 黑净的眼睛看了看他。商南淮迎上这双眼睛, 忽然愣怔了下, 没说出话。沈灼野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没事。”商南淮抓了抓后脑勺,他其实也有种“想不起来了”的感觉……这感觉奇怪, 他不该见过这么个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他要是见过,不可能没半点印象。商南淮从小审美就相当明确,一心往帅捯饬,将来的理想也是做演员,见沈灼野的第一眼,就没忍住在心里比了比。……比不过。商南淮为这怄了五分钟的气,脑袋上的伤叫冷风一吹,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就昏得不省人事。再醒过来,就躺在了沈灼野这破出租屋。商南淮还想喝红糖水,不情不愿地在心里改口,寒酸是寒酸了点,倒也不破……收拾得挺干净。很干净,商南淮在市里住招待所,也没这么整洁利索,窗明几净灯光明亮,家具老旧点,但样样规整,还重新刷了漆。“想不起来就算了,就先当成咱俩第一次见,等回头处熟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商南淮觉得这出租屋也眼熟,怎么看怎么顺眼起来,碰了碰沈灼野的胳膊:“这是你家?”沈灼野正拿杯子,闻言顿了下,才回答:“不是。”是租来的房子。他在修车厂做学徒跟帮工,现在还只是看大门和打扫卫生,跑腿去买零配件。老板人很好,有个用来堆杂物的废弃空宿舍,应允了只要他能收拾出来,就让他用挣的工资抵房租。等学会了修车,他就能正式做工,到时候挣的钱更多,不光能覆盖房租,也能攒下来一些,不用再去别的地方打零工。这些记忆倒是都没有解离,还很清晰,按照医生的说法,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沈灼野找出只半旧的不锈钢杯子,问商南淮:“行吗?”杯子也很干净,仿军品的简洁造型,手柄上还绑了一圈小红绳。商南淮一眼就挺喜欢:“行啊,你这审美不错。”沈灼野打开暖壶,到了点水,把杯子里外烫了一遍,又倒进去一点热水,打开装红糖的罐子。商南淮跟着他:“多来点。”一边说,一边还有体温计帮腔,水银柱显示三十七度九,低烧。沈灼野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看在他是伤员加病号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又多放了一小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