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宴状似不经意般地问:“去哪里玩?”林砚没留意到他追问的越界,他没有目的地,只是心情不太好想出去散散心,于是他随口说:“我也不知道,就想出去,可能去山道上逛逛。”谢无宴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眼前青年的眼周还带着红,他看起来眉目精致到脆弱,身体又刚好,去山道上,肯定又是像之前那样的飙车吧?他不想让他一个人去。就在林砚越过他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钮的时候,谢无宴一转身也跟着走了进来。林砚:?谢无宴看着他说:“你如果没有想去的地方,那我陪你去玩?我正好也闲着。”林砚看了他一会儿:“好啊。”他跟着谢无宴上了车。不愧是豪门子弟,谢无宴开的车已经不是上次那辆了,几乎每见他一次,他都开着不同的跑车,唯一的共同点是价值都很高昂。橘金色的阿波罗ie如风般地行驶在公路上,林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没有问身旁的驾驶者要带去哪里,好像他并不在乎。他在看车窗外的风景。谢无宴却很忐忑。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指关节泛白。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并不想带林砚去那种餐厅、电影院之类的寻常地方,他自己也从来不爱去这些场所,他想带他去自己的世界。谢无宴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也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可以邀请林砚进入他的世界,他未曾对任何一个除他以外的人展示过的世界。也许会太过黑暗,但他很想把真实的自己展露给对方看。谢无宴的眸色愈加深浓,就像黑夜里浓稠的雾气。在决定开往目的地之前,谢无宴深深地看了林砚一眼。跑车开了很远,几乎横跨了整个申城,最终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林砚解开安全带,他意外地看着眼前过于普通的小巷子:“这是哪里?”谢无宴反常地没有回答,直到走进巷子深处,男人才停下脚步:“是一个我以前经常会来的地方。”林砚看了他一眼,他很好奇。这条巷子很深,很僻静,四周是青石板的瓦街,存在这儿仿佛已经很久了,不远处的车辙说明这里往来人群很多。小巷子的深处有一座建筑物,很宽大,是全黑的椭圆形建筑,没有窗户,它像一座巨型蜂巢般地匍匐在地面,旁边站着两名保安,腰间配着电击棒。这两人明显认识谢无宴,见到他恭敬地叫了一声“谢少”,径直放行。从大门里进去起先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地面很湿,仿佛刚用水冲洗过,甚至还隐隐带了一丝血腥味。林砚原先的倦懒一扫而空,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几乎是瞬间来了兴致,他问谢无宴:“你经常会来这里吗?”谢无宴低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他没有打算隐瞒自己,更相反的,他欢迎林砚更深入地了解他,将全部的自己剖开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们走到通道尽头,是总共十层的穹顶式圆环通道,最底下分有数个擂台,每个擂台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角斗。最中间的擂台上,两名男人正在生死对垒,这两人都戴着拳击手套,头发上满是汗水,唇角透着血色,交互跳跃着,在寻找对方的破绽,紧张而刺激。其中一人脸上有着一大块淤青,他来回闪躲着,正在躲避另一人的攻击。那人追着他不放,在喧嚣的欢呼声中,将他翻过来,将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腹部。一下,两下——伴随着沉痛的撞击声,直到对方倒地超过十秒才停下。围在擂台边上的观众高声欢呼:“一号,打他!我压了你一千个筹码!”“二号,加油!我全副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给点力啊!”裁判走上台,握住那人的手,激动的声音响彻整个建筑物:“一号与二号的比赛,胜者是二号!他将获得二十万奖金!”二号满是淤青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从二楼往上则是观赏层,隔着落地窗玻璃,看不清晰。通道里昏暗的光线照在男人的侧脸上,勾勒出谢无宴俊美的脸和修长的身形,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种冷冽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里是黑市角斗场。一个本来应该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在谢无宴经过底层入口扫描的时候,一个原本提着啤酒瓶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对谢无宴的态度恭敬中夹杂了些许不明显的敬畏:“谢少。”在看到谢无宴身边青年的时候,他很明显愣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谢无宴带人过来。他冲林砚打招呼:“你好,我叫晋鹏。”林砚报了自己的名字。谢无宴问:“还有位置吗?”“有,顶楼空着呢。”晋鹏指了一手最顶上的落地窗,那边视野最好,平日里很少有人能消费的起。还没等谢无宴说话,林砚说:“不要上去,我们在楼下看吧。”他不喜欢隔着一层看现场的感觉,他就喜欢融入其中,能感觉到的氛围和在包厢里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