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嫂子,不用,有海路姐就够了,艺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今年保准给你们考个本科。”
陆飞前一世早就经历一遭,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万事俱备,根本不怂。
他轻装上阵,来到中戏时,门口已经站满了陪考家长和考生,俊男靓女云集,乌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身上穿得跟脸上一样的好看,他们很爱说话,很爱笑,很爱交朋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认识或不认识的,相熟或不相熟的,都架不住一番热络和细细的打量。
这些年轻人,全身释放着一股子活力和骄傲。
粗粗一扫,一张张面孔从眼前掠过,嘚,一个都不认识,这届星味这么黯淡吗?
人群之中,一双眼睛透过缝隙,一直盯着陆飞,张阳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依然忍不住地哆嗦。
“他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哥们,哪个人来哩?”
背后,忽然传出带着琴岛口音的声音。
张阳扭头一瞅,一张不精致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男人满脸沧桑,皮肤黄黑,像是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
“没什么。”他拉开距离,眼神里充满嫌弃。
男人脸色一僵,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白眼,然后咧嘴一笑,看上去又憨又傻,就又遭到更多的讥笑,仿佛在说——
长得这么寒碜,也敢来考中戏?
终于扛不住有意无意的目光,自卑地跑到队伍的最后头,然后掏出一根烟,偷偷点燃。
突然间,陆飞出现,“哎,哥们,借个火。”
“啊?”男人一愣。
“借个火。”陆飞比划个点打火机的动作。
“喔,给。”男人惊觉道。
陆飞睨了眼周围,旁边的人都离他们远远的,深怕身上沾到烟味,面试被评委闻到减印象分,身后的大人家长也像在看异样,看着俩人。
“谢啦,我叫陆飞,考中戏表演系,哥们你呢?”
“我?”
男人明显感觉到青年没有那种客套虚伪,语气真挚,笑道:“我叫黄博,来考高职班的。”
陆飞:我,平平无奇
如果搁3年前,黄博打死也不会报艺校,也没有这个念头。
不说他这个长相,他今年26岁,已经熬出头,酒吧唱歌兼职舞蹈教练,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但看在好兄弟高糊的面子,就演了一个叫管糊的电影,《上车走吧》男二号,偏偏这么一试,让他爱上了表演。
然而,工作人员一句话深深刺激了他,“非职业演员怎么能和职业演员比?简直是笑话!”
于是,他专门来考培养职业演员的学校。
“哎,哥们,北电你报了吗?”
“就报了中戏。”陆飞摇摇头,艺考生一般两头下注,北电也考,中戏也考。
黄博上下打量,“这么有信心?也是,就你这个条件,长得这么帅……”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陆飞把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腿碾灭,“中戏出演员,北电出明星。我整个人往北电一戳,哥们信不信我做个广播体操都能进?但中戏就不一样,招人可不全看脸。”
“真哒?”黄博眼里发光,心里最怕的就是以貌取人,过不了长相这关。
陆飞拧开保温杯,一边点头,一边喝胖大海。
中戏招人,主要看老师、考官,他们往往会考虑4年后的毕业大戏要演哪一出,然后用剧组选角的标准挑考生。
比如《茶馆》,生、旦、净、末、丑五大行当,样样不能少,像何斌、倪大虹这样长相磕碜的,就有机会考入中戏。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戏!”黄博昂起头,激动不已。
“至少比北电有戏。”
陆飞仔细一想,印象里黄博单单北电就考了两年,都因为长相没考上,后来改报不看外貌的配音系,才如愿以偿,这回也许有机会做校友。
“入场了,入场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顷刻间,排成4条长龙的队伍,人头攒动,鱼贯而入。
陆飞冲秦海路招招手,缓缓往里走,完全不是考生的心态,像个游客闲逛。
路过小的可怜的操场,往南面,是一溜仿旧式的平房,那是声乐室,房前有着一溜的檐廊。
檐廊下面,外面的空地上,甚至操场上,都有学生在练台词。
“我看呐,这大清国是要完啊!”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