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今天汇报的内容方向一样,更具t的还没想好,大概会偏实证研究。”
“那需要很多数据支撑了,最好早点开始,否则后期容易来不及。”他认真道。
看他真以长辈的身份教自己,徐含露有些想笑,又想到导师对他的评价,忍不住问:“你当时真的学习学得命都不要了?”
“假的。”他向后一靠,浑不吝的模样,“你看我像认真学习的人吗?”
她想说他确实不像,他b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像是出国混混日子,在外面花天酒地混个学历的人,但她知道她导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那是个出了名的难进难出的学校,她导师的导师更是只收绝对有潜力有能力的学生,绝不会要一个纨绔的草包。
她点点头,“像。”
他嗤笑,“一般吧。也不是天天学到三点。”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子,“大多数时候两点就回去了。”
徐含露心里佩服这样的人,她师门聚餐时常听她导师说起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候的事情,语言和生活的不便都是小事,学业上的压力简直就是国内的五倍,尤其是在她导师的无形压迫之下,毕业成了眼前最难的事。
她导师几乎是压力大到夜不能寐,一睁眼就是实验和报告,才没有延毕。
她记得席今节也没有延毕。
看她不说话了,席今节掀眼皮,“怎么,被我的才华迷住了?”
徐含露摇头:“想着得找个办法让你帮我把论文写了。”
他喉咙里滚出连绵的笑,“我头一次听你开玩笑。”
她也笑了,“那我们今天都看到了对方的另一面。”
确实。席今节看过她的简历,知道她聪明,有想法,但他并未将她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他知道她付出的努力不会b自己多,也并未达到他所在的水准和位置,一个没什么阅历的b较优秀的实习生罢了。
而当她以自己师姐的学生的名号出现在他眼前时,她的履历就有了另一番颜se,她与他曾经经历过的世界开始挂钩,她那些在他眼里平平无奇的资料最终又一次指向和他交叉的道路,在她来之前,他听她导师说了许多她的事情,这一刻他才在这个方面认同她,以同一阵营的身份承认她,接受她。
她确实有很强的思考能力和逻辑能力,简直不像个学生。
徐含露忽然和他碰杯,“你今晚说话真的像长辈了。”
他扯唇:“我b你大七岁,本来就是长辈,别人见我都尊敬得不行,除了你。”
她不服。
“我怎么不尊敬,你想要的,我最后不是给你了?我多尊重你的喜好啊。”她眨眨眼,有几分狡黠,故意把话说得暧昧,来冲淡空气中让她有些陌生的气氛,“那些对你笑脸相迎,一开口就是奉承的人,难道就是真的尊重你?”
他喝口酒,嘴角挂着笑意。
“你歪理不少。”
他心里知道,她说的对。
那些人恐怕会在他一败涂地的时候第一个远离他,甚至上来踩一脚——她不一样,他高高在上的时候,她照样踩。
那天之后,他们好几天都没见到。凛冬似乎忙着收购一家企业,徐含露不懂这些东西,但她也因为论文忙了起来,白天还要去上班,闲暇时间基本上都被占用,周末终于有空,她在校门口拦了辆车。
“去市医院。”
她轻车熟路上了住院部5层,514病房,走到床边,恰好床上的人正在睡觉。
床上的nv人是她外婆,82岁的高龄,被病痛缠身,每天靠药物维持生命,偏偏这种药物只能依靠进口,价格十分高昂,徐含露出身小县城,普通家庭,父母在老家开了个十分普通的餐馆,供她在伏州上大学,和外婆住院医疗的开支,甚至不能完全覆盖,于是她早早开始实习,凛冬给实习生的工资是最高的,靠一些和导师共同完成项目,也能从项目资金里有些收入。
但对于外婆的病来说,仍然远远不够。
她与外婆的主治医师g0u通几次,没有其他治疗方案,只好自己想办法。
如果钱的问题没有办法,就只能从成本上找解决方式,她前几天通过网络找到了海外仿制这款药品的厂家,药效相似,但价格低不少,违法,但没办法。
护士恰好进来查房,跟她打个招呼。
“你来了,最近3床患者半夜咳嗽的症状很频繁,需要注意一下,另外我注意到患者每次只吃两粒药,按医嘱这种药一次吃四粒,我提醒过,她舍不得,你们家里人得劝劝。”
她麻木点头。
“我一会有事,先走了,一会她醒了告诉她我来过了,削了苹果在那里,叫她吃了。”
她逃一样离开医院,空气像在收缩,将她的喉管紧紧抓住,b的她喘不过气,她打开手机,看到群里将她推优,许多同学说徐含露这次一定又是优秀学生奖,除了她还能有谁,班里没有人b她更厉害了——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她做了一辈子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没有顶嘴过,没有叛逆过,没有早恋过,从小县城走到这里,命运非但没有改变,反而以狂风骤雨向她降临,她离开小县城离开家乡的第一个愿望就是狠狠发泄,上大学的第一天她尝试了喝酒,辣得她吐了一夜,她用力和她二十年的乖巧听话做反抗,她得掌控点什么,总是被命运r0un1e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她想有一样东西,能完全属于她,被她控制,听她安排。
她拿出手机,两周前在席今节办公室里,他要加她好友,但目前为止,两人还一句消息都没有发过,对话框停留在好友申请通过。
她开了这个头。
“今晚有空吗?”
约莫着过了有四十分钟,那边才简短问她:
“你在哪?”
看到消息时,席今节正结束了一场持续了五个半小时的会议,与各方虚与委蛇让他jg疲力竭,商场上的老狐狸句句都话里有话,他于是只能b他们更加棉里藏刀,让人畏惧才能获得一席之地。
会议结束,李叔为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问道:“回家吗?席总。”
席今节r0u着眉心点头,随手看了眼消息,又改口。
“先去省医院。”
李叔不会多问,但在省医院看到那张熟悉的nv人的脸进了后座时心里了然。
席今节看也不看一眼,累得耳鸣,西装袖子下肌r0u的凸起清晰极了,他抬着手臂r0u着额角,闷闷地跟她打招呼,还嘲笑了声。
“我成什么了,还真是你叫我我就来。”
他在她这里倒是b在会议上放松得多,她好歹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因此她叫他,他就来了,但真见到她上了车,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像个鸭子,随叫随到就算了,还亲自来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来接她这个举动有点冲动了,像是心烦之下毛头小子一般作出的决定,让他这人显得特便宜。
于是他斜她一眼。
“也就是我这会还在兴头上,等我没兴趣了你上门找我我都不一定愿意见你。”
还以为徐含露多少要怼两句,起码他对她说这种话,她向来不止不给好脸se还恨不得骂他几句,谁知话音落下之后她将正看着的手机屏幕一关,朝李叔说:
“麻烦您靠边,我在这下。”
席今节在后视镜给他个眼神,他于是听席今节的继续开,倒是席今节观察起徐含露。
她平时就不太ai笑,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因此这会儿也看不出有什么独特,和平时一样罢了,但席今节总觉得她心里有事,面上不表现出来,越这样的人才越在心里狂风骤雨。
容易憋出病来,跟他爸似的。
他这么个以自己为中心,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的人,第一次把心思先放别人身上。
“去医院g什么,不舒服?”
徐含露不看他,说话带刀子。
“不用你管。”
“天底下还没我管不了的事,”他将头靠在靠枕上,偏头去睨她,看她状态不对,又改口:“但你我还真管不了,我哪敢啊。”
徐含露懒得理他,心里笑了,他要是谈恋ai,肯定是哄小姑娘的一把好手,这些东西张口就来,让别人听了以为他多怕她,多依着她。
席今节没改目的地,李叔就将车停到他家楼下。
自从席今节归国,就没再回大宅里住过,自己买了套公寓独居。
他这人毛病多,吹毛求疵的,保姆天天贴身伺候他也觉得不习惯,明明是锦衣玉食让人伺候大的公子哥,不知道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回来之后连打扫卫生都得自己亲手做才行,老宅里那套等级分明的作风他再也接受不了。
他这时候庆幸了,带姑娘回家,他不用跟任何人解释。
他家里装修风格是简约轻奢的风格,咖se的线条感简约有层次,时不时出现的花样繁复的配件倒是很贴他的x格,地毯铺了整屋,徐含露想这么大片的地毯一定很难收拾,偏偏他家里这地毯一尘不染,不仅地毯,家里各处都gg净净,物品的摆放像样板间一样整洁有序,除了他床上的被子没叠,否则像无人居住。
就是这里面灯太暗了,她明明开了最大档,仍然觉得不够明亮。
席今节刚倒杯水给她,水还没放下,转头看到徐含露已经把衣服脱了个g净。
他一怔,笑出来,将水杯放下,“啪嗒”一声。
“今天这么急?”
她不耐烦瞥他一眼,面朝他分开腿,手指绕着x口画起圈。
席今节喉咙一紧。他的床上,甚至是他的家里,第一次有个nv人,那个nv人还在他床上ziwei。
小席总:杯里的水我先自己喝一口,嗓子有点g。
徐含露今晚sh得很慢。
席今节的手指在她x口r0u了很久,sh意也不过是之前的几分之一,天知道她身t多敏感,他几乎不用特意做什么,每次他们要做的时候,她就已经sh得一塌糊涂,不像这次,好几分钟了,席今节不敢贸然进去,否则她疼了,他还不是得挨打。
他总觉得不对劲,g脆ch0u手。
“徐含露,不想做不用勉强。”
她打断他:“你直接进来。”
席今节心头一跳,撑着上身起来。
“你胡说什么,你这样——”
她一把拽着他的领子又将他揪到自己面前,眼里难得的带上薄怒。
“你也不听我的了!”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g脆闭眼躺回去。
命运不听她安排,那是理所当然,命运有自己的走向,她本来就只能顺应。他不听她的,那不也是一样的吗?他是她谁,凭什么听她的,更何况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是席氏的公子哥,家里就这一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他那么张扬恣意,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听谁的话。
她就跟他做了几次,找到了在床上短暂的控制他一下的方法,就拿自己当他什么了,还妄图他听自己的?
她脸上忽然被人重重的抹了一下,她抬眼,看见席今节手指上还挂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泪,那人的眼睛在水渍上停了几秒,扫向她。
“徐含露,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徐含露今天从上车起状态就不对,好像游离在外,又好像暗中跟什么sisi较劲,她明知道自己进去会让她疼得不行,还非要他直接进去,今晚的xa对她仿佛一场发泄,他觉得她好像想用疼痛证明什么,又0不透彻。
她抿着唇,把他一推自己穿上衣服。
“不做我就走了。”
她还扣着扣子,窗外忽然打了声雷,声音大得将玻璃震了一下,她动作一顿,雷声响起的瞬间她尖叫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
席今节本来没怕,被她尖锐的声音惊得吓一跳,才反应过来她怕打雷,刚刚还厉害得很,推他的时候一点都不怯,一转头打了个雷就把她吓够呛,偏偏今晚雷雨,雷一个接一个,他本来想等着她缓缓就好了,没想到再一抬眼她已经头埋膝盖里啜泣起来,单薄的脊背一怂一怂的起伏。
他脚尖一转,犹豫几秒,上去拍拍她。
“你怕打雷?”
她声音带着呜咽:“别管。”
她今天对他说了两次别管,另一句话却更让他记忆深刻。
她那句“你也不听我的了”。
你也?那还有谁?席今节瞥她,想安抚的手又收回来了。
难不成她还有别人,别人不听她的话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更贱更听话,所以急冲冲地约他za?
席今节觉得自己可真是被她给看扁了,不仅是鸭,还是备胎,大少爷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始作俑者还在这哭得梨花带雨。
可就是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太可怜了,让他觉得自己兴师问罪反而不像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先把当下应付过去再说。
他还是坐到她旁边去推推她肩膀。
“哭累了就喝口水。”
雷声小了,她也逐渐安静下来,只是头还埋在膝盖间,半晌声音闷闷地从膝盖下传过来。
“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再也不ch0u你了。”
席今节差点听笑了,这算什么威胁,太幼稚了,心想她还真是个小孩,这种威胁都说得出口。
嘴上却几秒后才慢悠悠说:“我就差给你当狗了。”
“那也不行,”她抬脸,表情倔强极了,“狗也有烈x犬。”
席今节站起来,“烈x犬才认主,认了一个,别的都不行,谁来咬谁,不好吗?”他把那杯水递给她,“先喝口水。”
她喝了口,忽然一个雷打过来,席今节眼力好,在她尖叫前先把水杯ch0u走放回桌上,她缓了缓,对他说:
“那我今晚睡你床,你睡地上,行吗?”
席今节随口答应:“行啊,反正我家有地毯,睡哪都舒服。”
“那我还饿了,你得给我做饭。”
他有点无奈,“这我真不会,点外卖行吗?”
她说:“我就要你做,你得听我的。”
他站了几秒,还真往外走,叹了口气。
“三明治行吗,家里东西不多。”
她在他背后笑了。
“你还真听啊。”
他也无奈的很,他难道不心烦吗,但人就在他家里了,就在他床上了,他还能怎么办,他的修养还没差到能让他把小姑娘赶出去的地步。
要是陌生人,他兴许能狠下心来,不仅赶出去,还得查查那人是谁,让她没好果子吃。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徐含露做过,这确实让他觉得不太一样,好歹他们是pa0友,沾了个“友”字,更何况他还在兴头上呢。
但她都这么说了,听到他耳朵里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他也忍不住了。
“徐含露,你今天是不是失恋了?”
席今节的联想能力确实很强,他想到自己在外面读研究生的时候,有次一个同门的南美nv孩追了他一路,非要和他za,也不藏着掖着,就说是失恋了,想发泄发泄。
她今天让他想到那个人了,于是他才发觉——他稀里糊涂地跟她做了几次,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徐含露却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他回答:“你说我也不听你的,那还有谁听你的,他不听你的了,你才来找我?”他自嘲笑笑,“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了。”
床上的小姑娘摇头摇得果断,“我有男朋友还找你g什么?”
“你别骗我。”席今节说。
多新鲜呢,席今节哪怕过被人骗,生意场上他谁也防着,没人骗得过他,在那么多人jg聚集的地方翻云覆雨,这会只能巴巴地跟徐含露说你可别骗我。
她说这有什么好骗的。
席今节手一垂,握拳又松拳,也不回头,忽然问:“要不要吃点热的,我还会煮面。”
今晚雷打得频繁,习惯之后徐含露的应激反应轻微许多,但还是跟着席今节去了厨房,总b她一个人待着好。
他厨房里也g净得像没人用过,她还以为席今节唬她的,这么大的厨房怎么连生活痕迹都没有,但看了他煮面,她就明白了——他不太会做饭,但做起来利落得很,什么东西用完了都立刻用水冲了放回原位,从第一步到做完,没有任何垃圾留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水渍也顺手拿抹布擦净,动作利索得不像十指不沾yan春水的大少爷。
她尝了口:“要是有个煎蛋就好了。”
“凑合凑合吧,我不想动油锅。”他大剌剌地坐到她对面,餐厅顶灯开着,用柔和的灯光将两人罩住,他盯了她几秒,吃饭的时候文静不少,不出声,细嚼慢咽的。
“还没人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你是第一个。”
她说:“我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真的做。”
席今节停了几秒,倏忽问她:“我那会要是拒绝了呢?”
徐含露实话实说:“那我就走了,反正你这里地段好,打车也方便。”
他问:“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不听话?”
她吃着面点头,听到他轻声又问为什么,他说得很低,仿佛不是在问她,但徐含露觉得他好像是在对她的灵魂发问,声音越低,就越是触及到她的深处。
她放了筷子。
“席总,我跟你不一样,你身边的人都听你的,你但凡说句话李叔连你去哪都不多问,我不一样,我什么也掌控不了。”
“所以呢?”他问完,恍然明白,“你想掌控我?”
她说:“有点。”
“有点是什么意思?”席今节嘲笑,“就是说不是我也行,有别的男人也那么贱,也能让你打几下就y得求着你给,那他是不是也行。”
徐含露不骗人,点点头:“也许吧。”
餐厅里沉默几秒,席今节深呼x1。
“你吃的面是我做的,你就不能说点我ai听的哄我,非得说话带刺。”
“怎么带刺了,这不是我们这种关系之间的共识吗?”她抬头,眼里是实实在在的不解,“你不ai听?实话为什么不ai听,还是说你不ai听我说我不是非你不可?”
席今节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她凭什么非他不可,他又不是她的谁,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吃完了,他“嗯”了声,她要睡床上,他又不可能真睡地上,好在有客房,他让着小姑娘点,让她睡一次主卧,也没什么。
他又倒了水,她说:“我不渴了。”
他说:“明天早上的,起床了得先喝口水。”
她看着他把水杯放下,又擦了溢出来的水渍,心想大少爷还真讲究,忽然又听他说:
“人没法掌控的事多了去了,要是什么都归我管,那我就不在这了,其实我们一样,其实每个人都差不多,”他揩掉最后的水渍,“最近看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勉强听你的一下,让让你,你可别得寸进尺,别真把我当狗了。”
她一下子笑了,“嗯”了声,看着他离开房间,又鬼迷心窍喊了声:“回来。”
他转头。
她说:“你过来,我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