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千寻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傅,坐下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直接忽略跪着的人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一杯自己喝了压惊。
“青姨,您之前说的事儿我应了。”不同于对自家师傅的放肆,她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尊敬。
若天底下还有那么几个能让她雨千寻尊敬的人,她口中的青姨,慕容青,必居首位!
如今,凤天、九黎、千逸三国为首率各附属小国三分天下。但虽为三分,凤天却是最繁华最强盛的国家,九黎和千逸只有结盟才勉强不被凤天吞并。
身为凤天国师慕容夙的长女,慕容青的出生便是尊贵的,她的事迹在雨千寻看来,除了有白慬愫这个丈夫这一污点外,其他的只有传奇才配形容一二。
十三岁开始踏入沙场,征战三年,攻夺九黎千逸数座城池,直接将两国逼至结盟——这是慕容青!之后被敌军逼至绝境,却说服九黎大将雨蜃叛国,与其里应外合,最终大破敌军,大损两国元气——这是慕容青!后九黎,千逸谈和,两国愿年年进贡请求息战,逼得来使不得不答应将贡品翻倍——这是慕容青!
那年十七岁的慕容青身披的是凤天主帅的战甲,行的是主帅的运筹帷幄,做的是主帅的赏罚分明!
回朝接受封赏后,她直言不愿再入疆场,皇上便许了她教导皇子的职位。之后她选择了四皇子白慬愫——那个一事无成只对药理感兴趣的废物皇子。再之后她是凤天的太子妃,皇后,太后。
如今的她虽已有进四十岁,但容貌气质让人一看,还是当年那个策马沙场,步步尸骸的元帅,还是当年那个雍容天下,威严霸气的凤天皇后!
“别愣了,问你话呢!”
啊?雨千寻神一晃,尴尬的从对慕容青英勇事迹的无尽想象中出来,挠了挠头,回道:“那个,不就是继承阁主之位,才能给我贵宾令嘛,知道知道。”
呦,这次倒不是像以前一提当阁主就浑身不自在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罗神仙改了这小祖宗的脾性?慕容青心里好奇,面上却不表露分毫,“你愿意了?”
雨千寻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嗯,就这样吧,推也推不掉。那您看什么时候能给我令牌嘞?”
毕竟还有三个月万宝大会就开始了,她这次可不想再耽误了!
慕容青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抬手将令牌甩到桌子上,然后点了她的额头,“你啊,令牌给你,别在外面胡闹太久,早点回来!”
抓住在自己额头乱点的手指,雨千寻俯身在慕容青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恳求的看着她,得到肯定答案后,直接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偷了个香,然后闪身不见了人。
得偿所愿的雨千寻慢悠悠的回了院子,至于自己走后,那个蠢货师傅会遭受什么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总之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一踏进院子,就是黎十七和十九的刀光剑影,她拍了拍额头,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刚才还兄弟情深的两个人现在怎么打起来了?!
“十九,住手!”不管怎么说,院子是自己的,一草一木价值不菲,毁坏一处就难以再寻到一样的,先制止再说。
一心想拦住师兄不让他回去送死的人,猛然间听到主人的声音心头一震,连忙闪身避过迎面的攻击,收剑来到主人面前,刚想跪下,却想到身上的这身衣服,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就僵在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动作上——不跪是无礼,跪了会弄脏主人的衣服,恐怕主人会更生气,这下如何是好?
被逗乐的雨千寻直接将人拽了起来,询问怎么回事。
听了十九的解释,她心头的想法有些改变,黎十七不同于十九,忠诚与服从是他认清的命,也是他信仰的光。这样的人山栀阁有太多太多了,她不需要再留下一个,不妨去试试有没有可能脱胎换骨。
有了决定的雨千寻将袖子里的木牌拿出来,并从头上抽出了一根簪子,一并递给了站着的黎十七。语气严肃认真的说道:“木苍旭既然将你给了我,你的命便由我来做主。我现在命你拿着这个去凤天振威将军府找雨千陌,他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拿着递过来的玉簪,黎十七愣着,却本能的回道:“属下遵命……”
随着木苍旭的离开,黎十七也启程去了凤天,山栀阁却没有安静下来,少阁主继任一事,瞬间让山栀阁的下人们又忙碌了起来。
继任大典结束,雨千寻收到了师姐送来的赠礼,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里面盛着的是一根紫藤铰着金丝的藤鞭。
拜师礼结束后,回到自己院子的雨千寻开始盘算进程。三个月,一个月用来给十九治伤,一个月用来赶路,在锦荣城玩上一个月,然后参加万宝大会,嗯如此安排倒是很不错了。
接过十九倒的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感觉到经过这几天各种灵药的补养,脉象不再那么虚了,紫金藤应该能撑一会了。瞥了一眼案上的木盒,柳茯都贴心的把她需要的紫金藤送来了,道具都齐了,那就现在动手呗。
将人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边去翻自己首饰盒边命令他把上衣脱了。
将锦盒往旁边一放,扯过顺手拿来的发带将人双手缠了几圈,拉至头顶。
“我说结束之前手不许放下来。还有,在这个过程中不要让我听到一点属于你的声音。”说完她看着又是一脸通红的人,想了想补充道:“算了,忍不住就别忍着。”
说完看着那人点头应是后,她拿过了木盒里的藤鞭,往上面洒了些药水,注入些内力,抽上了十九的左腰。
冰凉的刺痛过后是火辣辣的灼烧感,不比之前在王府挨得烙刑好受多少,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下一鞭落在了胸前,却比之前重了不少,顿时抽破了肌肤,留下了血痕。
见此雨千寻皱了皱眉,握鞭的手紧了紧,反手又一鞭,力度介于一二鞭之间。
掌握好力道后,施鞭就容易了起来,一连十下,联排落在黎十九后背,一道道红红的印子接连而起,瞬间占据了整个疤痕遍布凹凸不平的后背。
这时,黎十九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但别说痛呼,就连闷哼都没有,要不是眼神中已到隐忍的极致,真要让人以为,这一道道凌厉的鞭痕不是他身上的。
见雨千寻停下了动作,沉默的看着他,他心里一慌,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主人没说结束,他也不敢说话,只能用湿漉漉的眸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里惹主人不满了,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让主人满意的,这是惩罚也好,是主人一时兴趣也好,他都愿意受着,只希望能凭着一份温顺能让主子多留他些时日。
注视着那双盛满神色慌乱与黯淡的眸子,雨千寻抚摸着他胸前心口上的那道深刻甚至致命的疤痕。轻声问道:“疼吗?”
疼吗?
黎十九刚想摇头,却在主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下,变成了点头,习惯了到底不是不疼。
有一瞬间,雨千寻感到了一种酸胀疼痛从心底撕咬上心头,但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她想抓住,却只有徒劳无功,沉默蔓延开来……
叹了口气,扣住那人的下巴,一吻印在了那人惨白却被血色染红的唇上。
“十九,我在,以后都在。”
轻轻的一句话,让呆愣在湿润一吻中的黎十九瞬间湿了眼眶。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主人的随口之言,做不得数,但他依旧感恩。
那天他满身伤痕的倒在地上,是她举伞走过的身影燃起了他对生的渴望,是她蹲下身的微笑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心思,更是她临走时留下丹药让他活了下来,这个人是他黎十九这辈子唯一心甘情愿的叩拜的主人!
十岁那年,他为了师傅恳求的目光,放弃江湖梦想,选择去当王府的影卫,从此将自尊放在别人脚下践踏,生死放在别人手中玩弄,身体放在别人鞭下凌虐。
如今师傅去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还清了,此后他只属于眼前的这个人,生死皆是!
点了十九的睡穴,掌心覆在那红肿的背上,内力渐渐催动,她皱着眉,却不得不咬牙继续——十九内伤极重,如果贸然用内力疗伤,很可能脆弱的经脉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裂,将内力注入紫金藤再传入他体内可先护住经脉,之后再疗伤便会简单。
但紫金藤的威力她看在眼里,终究是再挥不下去,只得进行到七成,就草草了事,现在只好自己承受部分内力反噬,护住那人不伤。
半个时辰后,雨千寻压下喉咙里的猩甜,收了内力。拿过金针,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施针,收针后,将他抱至软塌上。刚将人放下,一口血再也没忍住,吐在了地上。
抹了下唇上的血迹,雨千寻觉得自己越来越魔障了,以前的她可绝不会为了别人而伤自己,现在傻了吧。可是这个人却让她总会做一些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她竟然也没有多少反感……
“师叔!师傅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柳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雨千寻伸手将锦被一拉,盖住了十九裸着的上半身。回头看着冲进来的柳夜,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跟紫微宫有关,您快过去吧。”
语气焦急看来是真有急事,她点了点头,跟着柳夜去了柳茯的院子。
见到了柳茯,她顿时无语了,得看来是没什么事,不然还喝哪门子的茶啊!直接抢了柳茯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不是说有急事吗?急事就是喝茶吗?!”
浑不在意师妹的态度,柳茯又重新到了一杯,悠悠说道:“紫微宫灭了咱阁聚宝斋,阁里派去的七个影卫没一个回来的。”
“呦,夜辰洛这次是想找死吗?脑子坏掉了?”雨千寻不敢置信,好好放着紫微宫主不做,想去阎罗殿报道了?所以才闲的没事找山栀阁的茬?
“夜辰洛的养女夜灵玥病重,需要恋蝶草,咱阁的恋蝶草被预定了,用钱买不到就只好抢了呗。师父师母都不在,我这不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抬手给雨千寻满了杯茶,她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家师妹——尉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现在实在不想分心来处理别的事。
“行,这件事交给我。你专心忙你的就行。”雨千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的戾气渐渐浮现,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在得罪山栀阁后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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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阁楼,透着奢靡的味道,滋生着暧昧与绝望。
“这次由你去山栀阁赔礼,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这是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了灵玥,只好牺牲他了。
“灵羽愿为义父分忧。”叩首在地,闭上眼,掩掉所有感情与交杂着悲伤地寂寥。他最终还是会被舍弃吗?哪怕他一直在努力,哪怕他一直比那个他所谓的妹妹优秀,就仅仅因为存了所谓不该有的感情就要被舍弃吗?好,既然这是他夜辰洛所希望的,那他谢恩便是!不过……
“只是,灵羽希望临走之前,义父能了结灵羽的夙愿!”
夜辰洛勾唇一笑,将跪在地上的人用力扯进怀里,手揽上了那健硕的腰身。
“好……”
脸贴在冰凉的桌子上,身后是被撕裂的剧痛,忍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人粗鲁的动作,咽下惨叫与呻吟——这是他自己求的。
眸中的光破碎成灰,泪滑落脸庞落在桌布上消失不见,得到了他一直渴望的,可为何心会这么痛。
微笑勾起,这是他一直以来希望的,他应该开心,应该开心,开心……
雨千寻坐在山栀阁会客殿的主位上,翻看着紫微宫赔礼的单子,讽刺一笑——他夜辰洛以为山栀阁的影卫和万宝斋就这么不值钱?
将单子拍在案上,看着笔直的站在殿中的人,开口便带上了压迫:“夜辰洛好像才三十岁吧,还不至于沦落到老糊涂的地步吧?”
她这一拍不要紧,可把随侍在殿两侧的仆役婢女吓得够呛,慌忙跪了一地,其中也包括原本站在她左边的黎十九。
夜灵羽皱着眉,似乎是对她口中的那个称呼不满,但无奈现在形势不得不逼人卑躬屈膝。他撩袍单膝跪下,语气恭敬的回道:“灵羽自知贵阁的损失必定不是金银财宝能弥补的,但此事是灵羽自作主张,与义父和紫微宫无关,灵羽此次前来赔罪便全由贵阁处置,是杀是剐,任凭贵阁做主!”
“用你一个人的命抵我山栀阁十二影卫,你也配吗?”
赤果果的羞辱让夜灵羽咬起了牙关,虽然他不如夜灵玥受义父重视,但他好歹是紫微宫的少主,还没被人这么贬低过,可现在他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配与不配他确实说了不算。
“那少阁主想如何?灵羽遵从便是。”
支肘撑腮,雨千寻蔑视的瞥了他一眼,“你尚有几分姿色,送进吴柳馆调、教些时日,接客赚钱的话,十年时间差不多能还清欠的债。”说着不管那人什么反应,直接拍案决定了,吩咐婢女把烙铁架上——直接烙上印送过去,不出半月绝对能出成品。
听了雨千寻的话,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殿中的下人把他摁倒在地上,开始解他腰带时他才回过神来,开始剧烈挣扎。有武艺在身,自然不会被那些下人压制太久,三两下就将人振开,站了起来。
“十九,你去。”
原本低眉跪在雨千寻身边的人,在得到命令的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夜灵羽面前。利剑出鞘,第一招直刺向那人肩头,在对方躲开后,第二剑没有犹豫的攻向了颈部,却在对方闪避之时,逆势改变剑道,顿时一个带血的口子出现在了夜灵羽的胸膛上,胸前的玉坠也顿时四分五裂了。
夜灵羽低头看着伤口,冷了眸子,不再闪躲,而是出手反击。
雨千寻的目光越发的阴沉,这般模样还有脸说是来赔礼的?真当山栀阁好欺负吗?!手指微动,殿中瞬间多出了二个黑衣影卫,腰带上皆绣着暗纹风凰——凤天十二凤卫,本属于凤天皇室的死士,也是慕容青一手调、教出来的。
“十九,退下。”他身体还没养好,活动活动热热身就行了,不用认真。
慕容青的得意之作自然不会给她丢人,不到一刻钟,夜灵羽便被强制的跪了下来,脖子上是两把利刃,稍稍一动,性命不保。
夜灵羽眸子里的绝望越来越盛,他心一狠欲用脖子蹭了剑刃。
“你若寻死,我便让整个紫微宫来给你陪葬!”
雨千寻冷笑着从主位上走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她的话而不敢再动作的人,抬手握上了放在炭火中的烙铁把手。
“把他衣服扒了。”
外袍,锦衣,里衣,一件件从他身上被剥落,趴在地上的夜灵羽狠狠的攥着拳头,咬牙忍着所有的屈辱,紧紧闭上眼不去想自己如今的狼狈。直到那双粗糙的手扯上了他的长裤,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猛然从地上直起身子,双眼恳求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求你……不要……”
雨千寻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上他的肩,一用力又将人踩了回去,鞋底在他白净的脸上蹭了蹭,声音不但轻蔑而且带着狠厉:“山栀阁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冰冷的话断绝了夜灵羽最后一丝希望,他不再挣扎,认命的任由山栀阁的下人将他最后一丝遮挡扯去。
不知是臀部穿来的剧痛,还是心中难压抑的羞愤,还是两者都有,一股灼烧感不断刺激着他的心脏,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挥手让人将他拖下去,雨千寻将刑具一扔回了自己院子。
书房内,雨千寻端着十九沏的茶,看着像是有心事的人,笑着将人拉至自己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被问话的人像是被惊到了一样,连忙跪了下去:“主人,属下……属下……”
雨千寻皱眉,得,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看着主人疑惑的目光,黎十九心头剧烈跳动着,却不敢把心里的话泄出一点——主人的决定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置喙。
看到跪着的人眼中的瑟缩,雨千寻好像明白了什么,挑眉。
“你是在不满我对夜灵羽的处置?”
闻言,黎十九身体一颤,叩首俯身:“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
不是?不愿意再绕弯子的雨千寻厉声吩咐道:“把你想的一丝不落的说给我听!”
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又惹主人生气了,黎十九心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嫌弃,但同时又不免奢望这般蠢笨的自己能在主子身边待久一点。可自己心里想得都是大不敬的话,又怎么能说给主人听呢?
“属下知错,求主人责罚。”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说不说!”话里话外全是不耐。见那人只是跪伏在地上不发一言,雨千寻也算是被消耗了所有耐心,外加有种被辜负信任的感觉,抬脚踢开了跪着的十九,站起身就打算往外走。
被踢开的十九,被主人眼中的失望吓得心惊胆战,看着主人的背影惊慌失措的想抬手拽上衣摆,但想到主人的不喜只得作罢,起身越过主人,再次跪倒主人面前,这次他没敢再藏着掖着,而是利落的全交代了。
“属下,属下在想,如果,如果将来属下惹主人不快,主人若嫌属下愚笨,不想再留属下在身边,可否允属下自尽,而不是,而不是将属下送给别人”
话一说完,他立马将额头磕到了地上,一副属下罪该万死的模样。身为影卫,主子要将他送人又岂会在意他的想法,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的妄想跟主人提要求,竟连本分都忘干净了!
一句话断了三次,这是吓成什么样了,雨千寻看着跪在脚边的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这认有着莫名的怜惜,像是似有若无的熟悉。抬手将人拉起,伸手抚摸上那张不安的脸,带着安抚,神色认真的回道:“我说了,以后我,一直都在!无论生死,你都只能是我雨千寻的人!”
月光微凉,书房内,雨千寻扫了一眼手里的纸条,微一用力,手一倾斜,粉末飘落。
挥手让前来禀告的人退下,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山栀阁虽然主要势力在凤天,但毕竟主阁坐落在九黎,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就让刚送入吴柳馆的人逃了,这比在她脸上扇一个耳光好不到那里去!
既然紫微宫的人不识好歹,那也就不需要她留情了。
七日后,雨千寻亲率山栀阁影卫斩杀紫微宫夜辰洛、夜灵玥,从此紫微宫易主。可就是这般,都未能让夜灵羽现身,不是他已经出了九黎,就是受人控制着。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十天,慕容青早已传来消息,她与白慬愫早已到达锦荣城,那日所允之物也一并在锦荣城。得,雨千寻在山栀阁等着慕容青回来,现在人家早到锦荣城了。
无语的雨千寻命十九稍稍准备了一下,然后打算去告知柳茯一声。匆匆赶到院前,却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悄悄翻上墙头,打算一观究竟后再决定进不进去。
院中,柳夜狼狈的趴在地上,口中溢着鲜血,想要跪起却实在无力支撑的一次次趴下,看样子是直接从房中被人用掌风击出来的。
随后从房间走出的柳茯,手握长鞭,振腕一甩,一道贯彻柳夜整个后背的鞭痕瞬间撕碎了青色的简衣,血珠溅起,落在院里的青石板上,模糊,黯淡。
墙头的雨千寻心头一紧,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间,直到目光落在了柳茯手中的丝帕上,那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渐渐凝实。
“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竟然还有这种心思!”手中的手帕仍在那人面前,用力踩了上去,语气中的冷酷让本就瑟瑟发抖的人抖得更厉害了。
“你还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啊!”
伏在地上的人因为恐惧与无措,并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的抬起手想去拉那近在眼前的裙摆,却被狠狠的踩了下去。
碾压着脚下纤细的手指,柳茯笑的冰冷:“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我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山栀阁的人,滚吧!”
转身要走,右脚却被人抱了个结实,她冷笑了一声,甩鞭。
一道道夹杂着内力与怒气的鞭影在空中划过,不但狠辣,而且越发的不加控制,雨千寻相信,如果柳夜还不放手,绝对会被柳茯活活抽死!
血不断的丛柳夜嘴里流出,手却死死的抱着不肯松动一点。让他放手,那可能吗?
一只暗器飞出,挡了再次挥下的鞭子,雨千寻现身站到了两人身边。
“戏看够了?”柳茯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语气中到没有多少冲着她的怒火。
“你可以驱逐他出你的院子,但没有资格把他驱逐出山栀阁。”雨千寻伸手夺过鞭子扔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务事实在不好管。
“师妹既然处处维护他,可是真的对他有心?不妨自己收了,收房收徒师傅那边也不会与你有半分为难。”她挑眉看着雨千寻,心里猜想:师妹对柳夜从来都多一份偏爱,这次可是想留柳夜随侍?若是如此,她也愿做得顺水人情。
直接忽视了柳茯的话,雨千寻严肃起面孔:“既然柳夜已被驱逐,那我以少阁主的身份命柳夜入影楼,想必师姐应该没有异议吧。”
还是不习惯这人这般正经管她叫师姐的,柳茯不太自然的嗯了一声,踢开脚上的人,转身回房。
见柳茯的身影完全消失,雨千寻连忙蹲下身扶起趴在地上的柳夜,在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我明白你的选择,也知道除了死没什么能让你离开她,所以去影楼吧,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就让你成为她的专属影卫。”
一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一边是心有所属的师姐,她总是无力插手太多,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看两人的缘分了。
柳夜抓着她的衣襟,贴上她的耳畔,气息不稳的说了一句话,让雨千寻不由阴沉了脸。
两人赶路总是快的,但经不住雨千寻一路上四处闲逛,等到锦荣城时,距离万宝大会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幸好山栀阁在锦荣城有自己的产业,不然以现在客栈火爆的程度她估计就得露宿街头了。
进了山栀阁名下的一家饭馆,为了能欣赏到锦荣城大街小巷的繁华,雨千寻没选择包厢而是上了二楼大厅,找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做了下来。本来不敢与主人同桌的十九也算是被一路调、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做到了主子对面。
虽说来过几次锦荣城,但都因为白慬愫和慕容青不给她令牌的原因,她总是避开万宝大会前夕和结束,所以也没见到过这么热闹的锦荣城。
黎十九从没来过锦荣城,但不同于主子的兴致颇高,他只是低着头将茶水倒入主子面前的茶杯里,然后低眉,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直到……
“救我,阿凉救我……救我!”
“我求求你们,再给我三天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将银子还给你们的。放过她,放过她,求求你们。”
这又是哪一出戏啊,雨千寻看着被拉扯着的女子,还有苦苦哀求的男子,回忆了一下,刚才进店的时候旁边那是什么来,哦,美人窟!
原来是逼良为娼啊,不过欠钱不还也怪不得别人喽。她举杯饮了一小口,便皱着眉放下了杯子,视线回转到十九身上,却见那人猛然抬起了头,紧绷起了身子,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目光迅速从楼底收回,他犹豫了几秒,没有回答而是恭敬中带着怯怯的问道:“属下,可以救下那两个人吗?”
救人?雨千寻目光晦涩,喜怒难辨。其实对于十九能提请求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这说明她这两天的调教是有效果的。但是救人,十九认识那个女人?
她问的柔和,十九回的也迅速。
“那个男子似乎是十九认识的人,十九想确定一下,恳请主人应允。”
点了点头,“把钱还上,不要动武。”
两人交谈的时间里,那名男子因为阻拦已经挨了不少拳脚了,十九快速下楼将施暴的人用内力隔开,然后冷声道:“他欠的钱我还。”
领头的人深知面前的黑衣人不好惹,但为了钱还是强撑起凶恶的脸,外强中干的说道:“他欠了一百两银子,你要替他还?”
一百两?一个女人就算买了也不过五十两吧,十九摸了摸剑柄,目光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