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方这才说:“好吧,原谅你了。”“看在你也算间接救我一命的份上,不和你计较。”毕竟年岁大了,勇宁侯也想着给她找个夫婿,本定好这个月中的黄道吉日举办婚仪,没想到撞上国丧,三年之内禁止嫁娶,她算是顺理成章地逃过一劫。姜林正色道:“之前拜托你查的事情如何了?”作者有话要说:摆烂真的会上瘾5555 松柏后凋(五)雕花镂空的木箱之中放着整整齐齐一札手记,薛清方慢条斯理将它们都取出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努努嘴道:“喏,都在这里了。”姜林把手记接过,有些诧异。薛清方见状补充道:“这件事牵扯得太多,线索也太过细碎,上面这些是调查来的有实际指证的,下面这些只是我的推论,我都做了整理,你慢慢看。”姜林垂下眼眸:“多谢,这次的事辛苦你了。”薛清方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套?”但眼波一转,又道:“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调查起陆家?”姜林还未接话,薛清方又自顾自道:“这其中的内情,可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你让我查这个,恐怕连我也不会发现,其中还有我勇宁侯府的影子,甚至还有你的父亲姜孜牵扯在内。”这倒是姜林不曾想到的,她刚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眉间蹙起,反问一声:“哦?还有这番关联?”薛清方点点头:“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姜林这才将手边的札记翻开,字字句句触目惊心,揭示着京城另一面的波云诡谲,良久之后她方才放下手中厚厚的札记,喃喃道:“竟是如此……”窗边的书页被风吹拂,翻到未知的篇章,在即将被吹落的时候,被一双手稳稳合上,放回原本的书架。清浅的茶汤盛进青釉冰裂纹的盏中,浮出袅袅的热气,薛清方将茶盏递过去,神色平静,似乎是对她这番反应早有预料。“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姜林定定看着她。薛清方笑了:“不,起初我将这些线索整理出来的时候,同你一般震惊,只是转念一想,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倒也没有那么出乎意料,不是吗?”姜林静默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说得没错。”薛清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打算做什么呢?”姜林没有立刻,反而问道:“你呢,面对这些‘证据’,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薛清方端着茶窝进竹椅里,慢悠悠地摇晃起来,“我怎么想重要吗?”“当然重要。”姜林肯定道。薛清方笑了一声,浅啜了一口热茶,就将杯盏放到一旁的小案上,似是自言自语般道:“这些游戏,向来不是我们所能参与甚至掌控的。”姜林走到她身边,偏过头看她:“如果可以呢?”屋外的阴云渐渐散开,露出一点难得的日光来。薛清方闭目躺在椅子上,十分享受这种惬意,不过听姜林这般反问,轻轻抬起眼皮,看她脸上正色无比,不似玩笑,方才止住摇晃,半个身子支起来道:“我发现你自从皇后,哦不,现在改称太后了,那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姜林默然不语,其实促使她转变的,并非太后,而是另有其人。薛清方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继续猜道:“该不会……果真如传闻所言,所以你也选择了她。”语气甚是笃定。姜林并没有正面回答,依然问道:“如果可以呢?”薛清方一挑眉,轻轻笑道:“有谁不想将权力真正握在自己的手里呢?”“生死由他人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啊。”姜林在矮几上坐下,将炉里的炭火添了两块,眼下虽然还未入冬,但薛清方却是十分畏寒嗜暖。“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薛清方不在意地笑笑:“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左右,哪怕是至亲之人。”“何况天道无常,善恶有报,既种下了因,自然逃不开果,我从来不是善人,所求不过是想……活得自在一些罢了。”秋意渐深,天气也逐渐寒冷下来,北风吹过大街小巷,行人都不得不拢紧衣衫,在外头又加一层略厚些的长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天。街边的梧桐树落下巴掌大的枯叶,扑簌簌铺了一地,陆秋白淡眼扫过,素履轻巧地避开那些纷落的枯叶,停在一户寥落的门庭前,缓慢而有力的敲响素旧的门扉。微风扫过她的衣袍,撩起一片纷飞的袍角,灌得衣袖猎猎作响,陆秋白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大约十个数之后,木门才“吱呀——”一声在她面前打开。“请进。”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秋白敛袂进去,木门在她身后再次合上,隔绝掉外头的风尘呼啸。院里陈设简单,没有什么鲜艳多余的色彩,墙边挂着些常见的农家干货,一旁晾晒着几件水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衣,露天放着几个矮凳,看上去就是一户寻常人家。湘湘将木门上的闩钉扣上,转身引导道:“这边。”陆秋白随着她走进一旁的小屋,其间正坐着一个衣着朴素,但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女子,不是鹤梅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