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那天,洛孟璋去花店买了一大把白色玫瑰。店里有大学生兼职,外卖生意火爆,光是碎冰蓝就有五六捧,店员手忙脚乱包装花束,来消费的人把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白玫瑰的品种是“骄傲”。
不同于红玫瑰的热烈,奶油白色看着心静,就是不知道姜似晨喜不喜欢。
买了,店员利落剪枝,牛皮纸包装好,洛孟璋抱在怀里,还要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罩上。她小心翼翼挤地铁,要出地铁口了,万年开着静音的手机破天荒今天开了振动,腾出一只手接电话,原来是家里那位已经到了餐厅。
下午计划着晚上的活动,洛孟璋说自己出去逛逛,到时候碰头,不用接她。
社团里的哥特少女约了乙游委托,在群里发图片表示自己喜悦的心情,洛孟璋一看背景的地铁标识比较眼熟,再一抬头就和哥特少女对上了眼。更多免费好文尽在:712t
她刚出国贸站,晕头转向正在找姜似晨给的定位,然而面对哥特少女的热情问好,在脑海中急速搜寻对方的姓名。
隔壁学院的……隔壁哪个学院的……这不重要……真是日了!她叫什么来着?公共课上能美滋滋吃瓜全靠人家,平时不怎么见面接触现在尴了尬了。
——唐靡老师。
是对方在群里的昵称。
祝福她与所爱之人天长地久,从黑色塑料袋下几十支白玫瑰中随便取了两支送给了唐靡老师与她的委托,短暂的感激,唐靡老师回赠无料,依依惜别后分道扬镳。
那时夜空零星几片云,她们的澄澈眼底荡漾着不夜古都的璀璨光影。
西山雾霭影重重,黑白金银相交错。
一切都汇入陆上灯海。
天冷,洛孟璋讨厌冬天,尤其讨厌在冬天出门,也讨厌下雪。
满地白茫茫,她的眼中只有血色。
于她来讲,冬天是一个悲伤的季节,只有望不到头的颓废,以及永恒的离别,一切都埋在雪下,一切都逝去了。
姜似晨约的餐厅挺好找,洛孟璋抱着花上了七楼,靠窗的位置,男主角正襟危坐,苦等女主之时略微局促紧张。
桌位上布置了红玫瑰的装饰,他穿的很正式,少见的白色西装,从头到脚的搭配她几乎都没见过,系扣领结口袋巾,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反观自己,虽是暗红色的c系洛丽塔冬装,头发用蕾丝丝带简单盘起,唯一的配饰还是右手上那枚钻戒。和姜似晨坐在一起总感觉格格不入。
跟红白双煞似的。
吗的。自卑了。下次穿s服过来。全副武装看看自卑的是谁。
他也买了花。
通体是粉白色调,以玫瑰为主,夹杂着重瓣百合和芍药,边缘垂下几朵白色蝴蝶兰,国色天香的雍容牡丹在其中也算显眼……有些花材她说不上来,但初见的震撼心情却无与伦比。
又自卑了。
掀开黑色塑料袋,餐厅柔和灯光下的白玫瑰逊色不是一点半点儿,那大簇的暖白黯然失色,一对比只留下瘆人的苍白感。
姜似晨一听才知道是送给自己的,喜出望外接过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不够高兴,拿出手机咔咔一顿拍照。
从入座到饭后,再到徒步逛街,那一大捧白玫瑰他抱着死活不撒手,姜似晨连发三条朋友圈嘚瑟。
那天宵夜后,奢饰品店关门下班,在无人的街头上,在霓虹灯下,两人甜甜蜜蜜,走向一家livehoe小酌。
姜似晨第一次来,情到深处,他喝的烂醉如泥,离开时洛孟璋架着他出去。
他突发恶疾,开始跳舞,假想出一位圆舞曲的舞伴,抬高手臂,围着洛孟璋转圈,就像在海上那次一样,步伐轻快,因为酒精的原因却又凌乱。
丢死人了,得亏没有路人。
直到找到车后,把人和花都塞进副驾驶,赶紧开车往家走。
鲜花的气味,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刚刚发动汽车,对于这辆超跑的车型并不熟悉,见姜似晨开过,启动键在方向盘上。心里祈祷不要遇上查酒驾,一看时间,到这个点了也很难遇到人。
车里就跟热带雨林一样,植物园平替,完全可以挂个沉浸式体验的牌子出售门票。
她看着他,一眼望去,夺人眼球的是他纤长浓密的睫毛。
明明是阿姨和叔叔生的,怎么有人生来能这么好看。
轻薄的粉底盖不住他脸上的潮红,洛孟璋吐槽这垃圾的遮瑕力,酩酊大醉之人半梦半醒之间开始唱歌,无意中触碰某一按钮,硬顶蓬由前向后开始缩进。
他们再次暴露在几摄氏度的夜晚。
夜风微寒,他短暂清醒,安静了许多。眼中迷离,如破碎的蝉翼。只是摸了摸花束,又再次阖目。
她看着他,望着他的方向,目光停留在路口转角处的路牌标识。
她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遇到比现在还要狼狈的事——没有什么是比照顾一个醉鬼还要困难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醉鬼耍酒疯。
凌晨的光华路上空无一人,她不认路,等红绿灯的间隙她打开手机导航,从历史记录里找到一个眼熟的地址。
还没到达目的地,道路两边的建筑已经不对劲,停好车后下来一看,来错地了。
应该回花园别墅,所在地却是复式大平层。这地方姜似晨带她住的次数不超过三回,后来租借给刘怀遇,悄悄打听一下,姜似晨偷偷告诉她刘怀遇和家里人闹别扭了,就让他先住段时间。
洛孟璋刚想重新定位导航,驱车离开,又看看车里几乎睡死的姜似晨,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拖了下来。
钥匙,应该还有吧?
没有也行,指纹解锁他的手机,给刘怀遇打电话,虽然夜已深,不过这人应该也在过节,还未睡觉。
对面没接。
刘怀遇完事后回拨了电话,看见两人在楼下,赶快穿好衣服下楼接人上来。他背着姜似晨,寒暄问问等多久了?洛孟璋抱着花,说没多久也就三分钟,边走边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家里不仅仅住着刘怀遇,还有一位眼熟的女士,洛孟璋向她问好,猛然想起这人也算是个流量小明星,最近几月还出过专辑。
她不追星,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这位女士的姓名。
小明星神情挺不自然的,特别是和洛孟璋对上了眼,她有意回避着,却又总是投来惊奇的目光。
刘怀遇开玩笑问洛孟璋是不是灌他酒了能喝成这样?注意到她阴沉的脸色,自觉拉着小明星回房远离。
房间里,她费老牛鼻子劲了才把睡死的姜似晨扒光,里外三层,叫他起来去卸妆洗漱也叫不醒,洛孟璋用湿巾仔细擦拭清理,凉丝丝的触感激到皮肤上丝毫没感觉。
拾掇完后,洛孟璋去洗漱,熄灯后的家中,那一屋也没了动静,似乎提前歇息了。
她回房锁上门,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似是噩梦惊醒,她主动抱着身边人再度入睡。
温暖的吐息,安神镇静。
梦中的迫切与渴望,投射到现实。次日清晨姜似晨醒的早,酒也醒了,只见洛孟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五指并拢,食指与中指的缝中刚好夹着那敏感之处。
怪不好意思的。
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昨夜怎么就……
哎呀,自己可是够丢人的!
薄纱窗帘遗漏的清晨微光,洒在枕边人干枯毛躁的发尾上。
瘦弱的身躯,半年不到,她掉称肉眼可见的猛烈。
心疼,怎么有人这么不好好爱护自己。
她没有减肥的想法,正常吃饭,郁郁寡欢。
是……营养不良吗?
她来之前,姜似晨是一个人住,父母为他买的花园别墅,平时请佣人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男保姆和女保姆分工明确,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
她来以后,姜似晨取消了他们负责饮食工作,只让定期来打扫卫生。自己亲自下厨,十多年来的留子生活,提升学历的同时硬生生逼着自己考下了厨师证,中餐西餐都能拿出手。
可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