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前一句来说,俨然是把江颂月与出身西凉望族的三少夫人袁书屏相提并论。
放在两年前,听见这话,江颂月会心花怒放,立刻与她姐妹相称。
但经过闻人雨棠多次嘲弄,如今的她看得很清晰。
她哪里能与知书达理的望族嫡女相提并论?
闻人听榆讨好的心思明晃晃的,想看不懂都难。
江颂月自认能让人企慕的除了容貌就是家财,这两样闻人听榆都不缺,那她讨好自己只能是为背后的闻人惊阙了。
一个前途渺茫的瞎子,有什么可讨好的?
江颂月心中起了迷雾,但因地位差距而刻意绷紧的姿态稍有放松,她试着提出要求,“我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帮。”
“县主请讲。”
“我想让人仿照喜服的样式裁剪出几套,摆进缘宝阁招揽生意,请你帮我问问五公子介不介意。”
喜服这种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就穿一次。
实用性不高,但若能借此机会带起鲛鱼锦的风气,就相当值得了。
这是江颂月临时想出的法子,更换喜服是丢国公府的脸面,让人仿制总不是了吧。
但她没敢与祖母说,打算先问问闻人惊阙的意见,倘若他两个当事人都不反对,再先斩后奏。
“挂在缘宝阁?”显然闻人听榆这样的闺阁千金对行商事一窍不通,未能明白江颂月的用意。
江颂月只得明说,“我有一批名贵布匹要卖。”
闻人听榆愣了下,随后迅速遮掩起真实反应。
名门千金与商户女子的区别在此时尽数体现。
她反应还算快,收回面上的惊诧后,保证道:“县主放心,回去我就与五哥说。”
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尴尬之后,闻人听榆再开口谨慎许多,但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颂月与她实在无话可说,向厅外看了两眼,委婉提醒:“才说了会儿话,天怎么就显出暮色了?”
“是呢,入秋后天黑的早,晚间也冷的厉害,县主当心,别在大婚前着了凉。”
江颂月:“……”
不是说国公府除了闻人雨棠,其余姑娘都是心思玲珑、温婉识礼的吗?
怎么眼前这个完全听不懂别人的暗示?
江颂月说的更直白些,“是啊,晚间天冷,八姑娘出来可带了披风?我怕你回去晚了着凉。”
“的确忘了带,县主可否借我一件?”闻人听榆接的顺畅,要求提的理所应当,仿佛二人是闺中密友一般。
江颂月得不偿失,扯着嘴角干巴巴答应下来。
闻人听榆看着她的神色,暗暗唾弃自己。她早就听出江颂月是在赶人,是假装听不懂。
她不想入宫,需要闻人惊阙帮忙。
可说到底,二人只是堂兄妹,且她是姑娘,为了能嫁得好人家,自幼养在京中,闻人惊阙则是随着祖父长在槐江。
兄妹二人首次见面,是闻人惊阙十五岁初入京时,彼时已有男女之别,实在很难产生什么深刻的兄妹情谊。
想闻人惊阙帮她,拿不出筹码,只好盲目来讨好江颂月。
知晓二人无共同话题可谈,闻人听榆就说起兄长来。
“五哥遇刺之后,祖父就严禁我与六姐出府,今日若非五哥有事要我帮忙,我还要闷在府中呢。”
江颂月只能顺着她的话往闻人惊阙身上问:“他托你什么事?”
闻人听榆道:“一是给县主送首饰,二是替他去大理寺取一封书信。”
江颂月是打死也不想提首饰的事,再问:“怎的还要你去帮忙取书信?”
自是为了给贺笳生下套。
闻人听榆是来江府之前去的大理寺,见贺笳生时特意下了马车,还故意掉了帕子。
贺笳生替她捡起,得了她的温柔浅笑,直接痴愣在原处。
“五哥出事后,大理寺新来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几个不太好说话,下人去,恐不太顺利,五哥才托我去的。”
江颂月不可思议:“他才出事不到一个月,大理寺就有人胆敢怠慢他?”
闻人听榆知晓她误会了,但都给贺笳生设套了,不怕再往他身上泼些污水。
她点头,道:“就如同那位管理文书的贺大人,我去取时,他都再三为难,还……”
闻人听榆皱起眉,面露隐怒。
“还什么?”江颂月急声追问。
“没什么。”闻人听榆牵强地笑着,“没事,不过是多看了我几眼,那眼神让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