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宋温凊的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是试探出自己的份量。
“…不要离我太远。”
宋温凊用目光探进颜竹眼底。
“不要躲我。”
“不要害怕我。”
也不要离开我。
她说着,慢慢退远,直到那人面上的表情重拾鲜活才停住。
她知道她放心下来了。
“…好。”
她这样说着,嘴角慢慢扬起,朝她绽放了一抹笑。
宋温凊突然切实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卑劣。
颜竹奉给她的从来是真心,但她却未曾坦诚相待。
她以虚假的名字与她做朋友,向她隐瞒自己的过去,现在她又试探她。后面,她还要逼她在“故人”与自己之间做出取舍。
颜竹,你不要太过良善了。
不要救起豺狼,也不要以温柔对它。
“我只是…没想过你会离那么近。”
她仍在朝她笑,笑容带些羞意。
“你不喜欢我离那么近吗?”
宋温凊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道德和欲望在拉扯她,思绪混沌,灵魂好像要分裂两半。
“…是,我不太习惯…那么近的距离。”
“而且朋友之间,那样的话,也太亲密了。”
朋友吗?
原来她当我是朋友。
宋温凊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她没想到会意外得到答案。
只是,还不够确切。
朋友一词的份量,终究是因人而异。
“那要什么关系才可以?”
“…才可以有那么近的距离,才显得自然,才合适那样的亲密?”
宋温凊从前没有朋友,在那村庄里时没有,在灵蕴道宗修行时也没有。
是颜竹说了,她才知道朋友当不起那样的亲密。
但朋友于她而言,已是很亲密的关系了。
毕竟她没有父母,先前只有师父和师兄离她那么近过。
后面也没有了。
都没有了。
但她又遇到了颜竹。
这是唯一的好事。
她生命里发生的唯一的好事。
以至于,现在仍庆幸,仍欢喜。
所以宋温凊问,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担得起那样的亲密。
朋友不行的话——
“你的那位故人,在灵蕴道宗的故人,可以吗?”
她问出了这句话,以此来试探她这个“朋友”与那位“故人”之间的差距,来确定天平两端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