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一下。”
听到太子再次出言挽留,姜玉竹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顿住身形,压着性子问道: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詹灼邺看着少年强颜欢笑的模样,眉眼微翘。
他没有说话,而是蓦然俯下身,伸手抚向少年白玉无瑕的面颊
虚惊一场
面对猝不及防压来的高大身影,姜玉竹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笑意,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想要后退闪躲,可太子仿若早就预判到她的退路,另一只手掌不知何时牢牢扣在她脑后,让她不得挪动分毫。
姜玉竹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男子俊美的五官渐渐逼近,他的眸子深邃又黑亮,眼睑下粘着方才厮杀时迸溅上的一小滴血渍。
仿若一颗殷红的痣,给男子俊美夺目的容颜平添一抹邪魅。
“殿下要做什么?”
姜玉竹一开口,发现她的声音颤得厉害。
太子没有回应她,扣在她脑后的手掌不断下移,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面。
仿若强大的猎人,轻而易举捏起毫无抵抗之力的弱小猎物。
姜玉竹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疑心太子是不是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挑选此处隐蔽的地点,然后
“殿下,你你若再不住手,臣臣就要喊了。”
姜玉竹听到太子低低笑了一声,好似压根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手掌强硬地抚上她的面颊。
姜玉竹慌忙闭上眼,她感到男子微凉的指尖落在她鼻梁上,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与此同时,紧扣在她后颈的手掌终于松开,姜玉竹如从鹰爪下逃脱的兔子,慌忙瑟瑟后退数步,后背直直撞上坚硬的金龙盘柱。
她顾不上身上的吃痛,睁开双眼,眸底流露出警惕的神色。
詹灼邺松开手,两指间有一根拂尘细毛随风飘荡而去。他缓缓眯起凤眸,盯着面色紧绷的少年,唇角笑意清浅:
“姜少傅方才想要喊什么?”
姜玉竹瞧见空中打转的拂尘毛,顿时明白太子只是想帮她拂去粘在脸上的拂尘毛。
却被她误解为
想到如此,姜玉竹双颊发烫,不知如何作答。
偏偏太子紧追不舍,幽幽道:“姜少傅适才说打心里觉得孤是个刚正不阿,高风峻节的好储君,那为何面对孤的亲近,会怕成这样?”
原来,太子刚刚在殿里都瞧见了!
姜玉竹咬了咬唇瓣,轻声道:“是臣故作小聪明,让殿下见笑了。”
“孤不介意姜少傅耍些小聪明,只不过孤要提醒少傅,孤不喜欢人说谎,在孤面前说谎会落得什么下场,姜少傅聪明剔透,想来不需要孤提点。”
残阳消尽,男子语调平静,可话中隐隐带来的寒意,让姜玉竹觉得舌根发凉。
“臣谨记殿下训诫。”
姜玉竹低垂下头,直到那双云龙纹绣金黑靴从她眼前消失,才缓缓直起冒着寒气的脊梁。
———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车厢内,萧时晏看向一言不发的少年,觉得同窗好友自从与太子谈过话后,脸色变得更差了。
“姜兄,姜兄?”
姜玉竹醒过神,她冲萧时晏微微一笑:“萧世子唤我何事?”
“前面有一间酒楼的菜肴味道不错,姜兄要不要随我去尝一尝?”
华灯初上,琉璃灯火穿透纱窗,洒落在男子清俊面容上,就连他琥珀色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其实最初在书院里,姜玉竹和萧时晏鲜有交集,二人身份相差悬殊,一个是金尊玉贵的侯爵之子,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从六品寺丞之子,二人在同窗的前两年里从未说过一句话。
直至有一次夫子将二人的课业弄混淆,从而让萧时晏看到姜玉竹书写的文章。
萧时晏当即想要与这位深藏不露的同窗结识。
姜玉竹虽然女扮男装在书院上课,可她心中一直谨记男女有别,面对萧时晏主动与她讨教课业上的问题,反应十分淡漠。
时日一长,萧时晏感受到对方刻意规避的态度,他以为姜玉竹性情腼腆,不喜与人相处,于是亦不强求,只会在对方在学业上有困惑时,默默施以援手。
萧时晏这种分寸有度对君子之行,让对男女之情懵懂的姜玉竹,忍不住对其渐渐生出一丝好感。
想到今日在大殿上,萧时晏在生死关头还不忘守护她的周全,姜玉竹心中一暖,她歉意道:
“多谢萧世子盛情相邀,只是姜某的父母还等着我回家。”
萧时晏笑了笑,声音甚是好听:“是我思虑不周,你今日被圣上钦点为状元郎,是要早些回去与家中亲人分享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