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2)

她又往红泥炉上放了两块红薯,一捧板栗和几颗橘子。

不一会儿,屋里就溢满了橘皮的清香。

姜墨竹用银筷拨动架子上的橘子,等到橘子表面变得焦黑,他动作熟练拨开橘皮,将冒着白烟的橘子瓣放在唇下吹了吹,送到妹妹口中。

“好甜,哥哥烤的橘子总是这么甜,看来我未来的嫂嫂日后有口福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姜墨竹难得露出一副羞赧的神色,他低头笑了笑,红着脸道:“父母都同你说了?”

半年前,姜墨竹在海上走商时遇到一个女商头,这名女子和他年纪相仿,却独自一人扛起百十来号人的商队,这不由让姜墨竹对她刮目相看。后来,二人又一起合作过几次生意,日久天长,他忍不住被这个独立又自信的女子吸引,渐渐生出思慕之心。

“我我还没同陆姑娘袒露心意。”

姜玉竹手托雪腮,眨了眨眼:“为何啊?”

姜墨竹闷头剥着橘瓣,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染上了几分落寞:“我配不上陆姑娘,陆姑娘她聪明漂亮又能干,追求她的男子不是当地富贾,就是王孙贵族,我连建造船坊的银子还是管你借的我怎么比得上这些人”

姜玉竹看着哥哥腰间悬挂的鸳鸯绣纹荷包,挑眉笑道:“可在这群优秀的男子里,陆小姐唯独给兄长送了荷包,对不对?”

被妹妹一针见血说中,姜墨竹的脸色更红了,他摇了摇头:“陆小姐只是答谢我在上次走货时分了她一杯羹。”

姜玉竹笑了笑,语重心长道:“在我看来,兄长一点都不比那些王孙贵族差。你的船队只经营一年,就赚回了本金,商号遍布五湖四海。哥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么好的女子,你若是错过了,就再也寻不到了。”

姜墨竹又剥开一瓣橘肉丢进嘴里,回怼道:“那太子呢?天下又有几个太子这样的人物,妹妹为何不珍惜?”

姜玉竹唇角的笑意转淡,她轻轻蹙了下黛眉:“太子倾慕的是姜少傅”

“你就是姜少傅!”

姜墨竹指着炉架上的橘子,掷地有声:“这橘子,生在淮南叫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春夏剥皮直接吃,秋冬架在炉子上烤着吃。可无论它怎么变,味道始终是一样的,喜欢它的人,无论它叫橘还是枳,剥皮吃还是烤着吃,都会喜欢,不会改变。”

“玉竹,在我眼里,你亦不必任何女子差。太子喜欢你,无论你是姜少傅还是姜玉竹,他喜欢的都只是你。”

姜墨竹愁眉苦脸感慨道:“喜欢到把咱们一家子都幽禁起来,逼着你去给他个答案。”

姜玉竹没有说话,她剥开外皮焦黑的橘皮,拿起一瓣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橘子烤得有些久了,果肉隐隐发苦,顺着舌尖弥漫到心头。

是啊,她始终亏欠太子一个答案。

屋内陷入寂静,唯有炉架上烤熟的栗子发出噼啪声响。

良久后,姜玉竹终于下定了主意,她开口道:“哥哥,等到府外的巡检使散去后,你答应我”

“我不答应,咱们既然一家人,要走便一起走,要留便一起留下。”

孪生兄妹之间心有灵犀,使得姜墨竹一早猜到妹妹要说的话,抢先一步打断。

“那哥哥不想对陆小姐表明心意了吗?”

姜墨竹语气坚定:“儿女之情哪有亲人重要。”

听了兄长的话,姜玉竹莞尔一笑:“妹妹心里亦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恳求哥哥帮我这个忙。”

———

朝霞微露,气势恢宏的晏安宫在朝阳照耀下金碧辉煌。

耀灵帝端坐在龙椅上闭目眼神,紫檀木案几上摆放着一鼎绿釉狻猊香炉,炉口升起袅袅青烟。

这凝神静气的檀香已在殿中燃了三日。

第一日,宸妃怒气冲冲走进殿,说太子与一名女子在御花园假山里厮混,被宫里的一群人给撞见,太子非但不知悔改,还大摇大摆抱着那女子扬长离去。

第二日,十皇子哭丧着脸跪在殿下,声泪俱下控诉太子抢走自己日思夜想的姜小姐,细问之下,原来这位姜小姐正是和太子在假山里幽会的女子。

第三日,听闻到流言蜚语的武安侯风风火火冲进殿,想要为他捧在手心的爱女讨一个说法。

耀灵帝睁开眼,目光透过缭绕烟气看向殿下跪立的太子。

太子跪了一个时辰,身姿始终挺拔,玄色织锦宫服贴着他劲瘦的腰身,没有一丁点皱痕,眉眼清冷,面无波澜。

以往这种见不得光的风流韵事,都是五皇子捅出来的篓子,想不到有朝一日,太子竟也会女人身上栽跟头。

“说吧,你准备怎么安置那位姜家小女?”

耀灵帝凉了太子一个时辰,估摸着太子足够聪明,会审时度势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詹灼邺平静道:“三媒六聘,明婚正配。”

耀灵帝:一个时辰还是太少了。

“哼,三媒六聘求娶一个民女做太子妃,朕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干脆让出太子之位,和那个姜家小女在民间做一对贫贱夫妻罢!”

耀灵帝这话说得严词厉色,殿里的宫人不禁为太子捏了一把冷汗。

乖乖,就算姜小姐有着这九天玄女的容貌,也不至于让太子舍弃荣华富贵的一生啊!

冷言敲打过一番后,耀灵帝缓和下语气,又温言道:

“昨日武安侯找朕商议过此事,还好汝南那丫头明事理,得知你与姜家小女的风月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还大度表示愿让你纳她为贵妾。”

詹灼邺抬眸看向龙椅上的皇上,他剑眉微挑,目光似有不解:“儿臣不明,儿臣的婚事与武安侯有何干系?”

这话让耀灵帝微微语噎。

汝南郡主倾慕太子,此事宫内之人心照不宣,可太子始终不为所动,还在两年前的宫宴上婉拒了武安侯夫人递来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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