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陆平川的声音自耳后传来,“皮带的金属扣罢了。”
“谁怕了?”岑潇分辨不清,又挣脱不得,只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你身上的烟味太重了,连香水味都盖过了。”
陆平川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神情一滞,随后笑了出来。两人胸膛相贴,岑潇只觉得那笑声自他胸腔深处震荡而出,连她的心都一起颤动起来。
她恍若进入一个真空世界。在这世界里,所有喧嚣通通匿迹,只有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讨好道:“那我以后少抽点。”
只这一下,她便像一只被顺毛的小动物,不自觉地将脸颊搭在他的肩窝处。
感受到她的放松,陆平川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报警是余香的常规操作,我早就料到了。她最多能查到水军公司和下单的银行账户,查不到我们身上。”
岑潇闻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时间,她似是忘记了这亲昵的姿势有何不妥,只顾着追问道:“常规操作?怎么说?”
“给你举个例子。她第一次以‘陆太太’的身份参加社交宴请,我故意在她包里放了只仿真蛇的玩具,其实就是想吓唬她,好让她在公开场合出丑。可惜我当时的手段太拙劣了,一下就被我爸发现了。”陆平川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我爸当场就要教训我,但被余香劝住了。她说我是小孩子,顽皮,不懂事,让我爸不要和我生气。宴会一结束,我爸就直奔机场,出差去了。然后,余香就说她放在包里的钻石戒指不见了。”
岑潇听着,头皮一紧,对着陆平川露出一个“不会吧”的表情。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戒指价值近千万,她说我爸不在家,没人能做主,所以直接报了警。她还告诉警察,我翻过她的包。”陆平川说着,语气一顿,“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岑潇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最后戒指找到了吗?
可她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不问了。
这件事,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那枚戒指。
岑潇唏嘘不已,陆平川却不以为意。他松开自己的怀抱,将她放下来:“今晚应该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去 loun bar 喝气泡水。”
第二天是周六,时近中午,疲惫一周的男男女女基本都睡醒了。就在他们捧着手机等外卖的间隙里,余香的话题再次冲上热搜榜高位。
这都归功于陆平川找来的水军公司。他们趁着这个流量高峰期,又发布了几篇和余香有关的黑料,甚至还找了文笔过硬的写手,对这些黑料进行了适度“包装”。有了言语上的添油加醋,和余香有关的桩桩件件,皆精准地踩在了大众的痛点上,惹得群情激愤,民意翻涌。
当然,余香也没有坐以待毙。每当话题排名爬进榜单前十的时候,就会快速地降下来,一看就是有心人在背后操作。
岑潇吃过午饭,便坐在酒店书房的沙发上刷手机,眼看着热搜话题降下来,又被顶了上去,就这么上上下下了好几个回合,末了,陆氏集团的官微像是忍无可忍般的发了个声明,不仅斥责了热搜上的以讹传讹,还强调集团已经报警,待有了调查结果,会还大众一个真相。
“舆论战”似乎陷入了一种不痛不痒的境地,就在岑潇疑惑这样焦灼的阵势能否刺激余香的时候,热搜榜单又出现了一个新话题:陆氏儿子非亲生。
她甩了甩头,确定自己并未出现幻觉。她立刻点进话题页里,迎面而来的第一条内容就是陆平川与陆星河的 dna 鉴定报告,配文言之凿凿道:陆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陆建业有两个儿子,可这两兄弟并没有血缘关系。
岑潇看着,一阵心颤——这 dna 鉴定报告,正是她发给陈泱泱的那份。
她有些心虚地去看陆平川。后者正坐在书桌前,和电脑主机下中国象棋,感受到岑潇的目光,他看过来,可来不及发问,手机便响了。
他看了眼来显,很快接起来:“对,是我……什么?”
他似有疑惑,又点了几下鼠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道:“嗯,我知道……没事,就先这样。”
随后,他挂了电话,对岑潇说道:“热搜榜上出现了一个新话题,水军公司问,是不是我们安排的。”
“我看到了。“她低头看向手机,状似无意地躲开了他的视线,“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陆平川回道:“如果是我,那话题就该是陆星河非亲生。”
也对。如果真是陆平川,怎么会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达?
再说了,他应当没见过这份鉴定报告才对。
“如果不是你,”岑潇整理好情绪,复又抬头,“那还会是谁?”
陆平川沉吟片刻,最后只摸了摸下巴,点进了话题页。
奇怪的是,除了这份鉴定报告,话题页里再也没有其他佐证,甚至没有言明,两个儿子里究竟谁不是陆建业亲生的。
比起过气影后的道德问题,豪门秘辛似乎更吸引大众的注意力。只这一会儿,舆论便分为两派,有所谓的知情人说,陆平川在陆家一直不受宠,年过三十了,家里的产业是半点也没摸到,他一定不是陆建业亲生的;也有人说,余香为进豪门无所不用其极,这个陆星河搞不好是她和“隔壁老王”生的,再拿来讹陆建业的。
几亿网民的想象力聚在一起,比狗血电视剧的情节还精彩。陆平川滑动着鼠标,像在看小说一般的看着网友们的评论。他兴致盎然地冲岑潇问道:“诶,你说,我爸要是看到这个热搜,该作何感想?”
岑潇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颇为头疼地滑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份报告也就她、周南、陈泱泱和负责鉴定的机构见过,谁会把它发到网上去?她和周南是绝无可能的,鉴定机构签过保密协议,实在没必要为了凑热闹,赔个倾家荡产。
那么,结果很显然就只剩下……
岑潇正为这个答案感到心惊肉跳,就见 k 拿着平板电脑进了书房。他对陆平川说道:“少爷,追踪器显示,方倚梅五分钟前离开了岑家别墅。”
岑潇听着,一下在沙发上坐直了,又听 k 补充道:“陆宅的眼线也发来消息,说余香也出门了。”
陆平川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眼神带笑:“她们的动作,倒比我想的要快。”末了,又问,“车修好了?”
k 回道:“修好了,就停在酒店车库里。”
陆平川颔首道:“你去把车开出来,我们跟着方倚梅走一趟。”
然后,他又冲岑潇勾了勾手指:“先别管微博了,走,去干正事。”
上了休旅车,岑潇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若是从前,她在暗中行事露出马脚,一定不会像此刻这样紧张,可如今面对陆平川,她的心态就没有这么稳健了。
不仅是因为他料事如神,更是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对陈泱泱的指令充满了不安全感。
岑潇明白,陈泱泱向来都只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在驱使,而她也从不在意。毕竟只要钱给到位了,她什么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