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疑惑而不解的眼神看向对方。
小护士弯起眼睛:“是这样的啦,其实我都和你讲过好几遍了。你之前过马路的时候出车祸了,是一辆失控的货车。幸好人没啥事,只是撞到了脑子。
你也知道,人脑是最复杂精密的器官,现在咱们都还没有研究清楚,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呢。总之,你被撞傻了。”
卞景和适时跟上一个疑惑怀疑的小眼神,万分地可怜,万分地无辜。
小护士顿了顿,满意地咂咂嘴。
他更深地缩进病床里,双手抱膝,整个人瞧着十分担忧困惑、脆弱可怜得像个名贵的白瓷件。那清瘦的背部弯度极大地拱起来,在蓝白条纹病号服上印出了脊柱凸起的轮廓,像是轻易就能被折断。
脸蛋埋进交叠的双臂间,装模作样地颤抖几下,遮住了阴郁沉静的面部表情。
切,骗小孩呢。
卞景和瘪瘪嘴。
他可不相信。
这个小护士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卞景和都不会相信。
不过,出于某种卞景和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直觉,他第一个否决了和小护士硬刚的选项。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惹恼了这个看起来柔弱可爱的活泼小护士,一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既然对方希望看到自己害怕惊疑的表现,那就做给她看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总能搞清楚目前的状况的,搞清楚那张布条上,和自己的字迹如出一辙的血字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第三天了”,又为什么说“不要吃药”。
他有预感,这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就是这样了。你父母收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他们年纪也大了,没法一直照顾你,毕竟你发病时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嘛。所以只能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接受专业的精神治疗。
可能是最近的药物副作用影响吧,你总是忘掉很多事情。不过别担心,你父母拜托我们了,我们就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小护士慷慨激昂地做了一个总结。
她望向床上蜷缩着的卞景和,略微失望地发现对方仍然深深埋着脸,只是背部微微颤抖着。
“喂!”她不满地戳了戳对方的背部。
嶙峋的骨头清凌凌地支棱出来,伶仃又孤峻,摸上去手感奇特,像是在触碰一件传世的名家骨瓷,硬而冷。
手下的清瘦躯体颤动一下,如同受到惊吓的雏鸟,翎羽都没有长齐,嘴丫子上的嫩黄还没褪干净,就被母亲推入春寒料峭中,只能哆哆嗦嗦地勉力站稳。
护士撅起嘴巴。
嘶。
开玩笑的吧?
这人这么柔弱的么?前两天不是很安静嘛?怎么叫他都不出声不理人的,安静得和个假人一样。
所以她今天才忍不住去逗玩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