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2)

他用理智压下涌动的恨意,还未消停时,指尖边的那只手攀了上来。

这只手的温度,如他想象中那般冰冷。

沈怀霜仍在休憩,但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那只手贴在钟煜手背上,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握了一下。

那一下不轻不重。

冷白的指尖握住后,内里拉扯,两股力气交替,细微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

他很少有脆弱的时候,可他遇上沈怀霜偏偏会变得脆弱。

他患得患失,担忧惶恐。

只要一想到在永绥的事,剧烈的心疼像一口淤堵的闷伤,把他心揉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沈怀霜的手。

沈怀霜额上的温度太烫了,竟没有别人再发现了。

这么硬挺着根本不是办法。

钟煜捧着沈怀霜的手,再抬头的刹那。

面上落下两道泪,这泪流动很快,低头时,泪水滴落在两人衣袍间,那双眼睛红得不行,像是水里划开的朱砂。

他凝神提了口气,眼中盛满水光,可再剩下的就又被他收进眼眶。

钟煜没思考多久,又拿出了身边一块清心丸。

清心丸常年不化,多有凝神固灵,摒除疼痛的功效。

钟煜吃了它,又从乾坤袖里拿出一颗。

汹涌灌入的凉意和灵气流窜,他的指尖触摸在沈怀霜的唇畔上,刚塞进去,那副身体本能抗拒别人给他吃陌生的东西。

沈怀霜不肯吃,含着他手指。

他咬了他一口。

钟煜小心地拖着他下巴,把他嘴角打开,掰开时,指尖沾了水光,手指上凹下了一块,微微疼痛。

他耐着性子,像哄人一样,一点一点喂进去。

喂下药后,钟煜利索收手,见沈怀霜眉心松开些许,略微松了口气。所幸其余弟子未醒,否则在这时候掺杂了旁的,恐怕只会再添上一分麻烦。

钟煜让沈怀霜靠着自己肩膀,伸手揽过他的腿弯,他垂眸,用空余的那只手翻开了袖中的传音镜。

等不及崐仑人回门派,钟煜与众人分道扬镳,背着背上的沈怀霜,折了一段青竹,踏上了一道山路。

山路崎岖泥泞。

那峰顶如遥不可望,高耸入云,烟岚云岫,给青衣染上湿气。

钟煜背着背上的沈怀霜,跨过爬满青苔的山阶,走得稳稳当当。沈怀霜在昏黑之中,无数次攥着他领口的衣襟,似乎想要他停下来。

钟煜留意到身后的变化,手稳稳托了一下,一口气也不喘,带着他往山阶上走。

他咬牙一口气挺在哪里,身如火灼,疼得像泡在熔浆里,火舌蹿起,要把他卷了、化了,燃成灰烬,却是不喊一声疼。

那石砌的台阶如登天,一路遥遥望去,却只如荒芜山道。

修真界多的是脾气古怪的医者,这璇玑阁旧阁主显然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人。

她是邈远的师父,在高山上与崐仑的原掌门隐居。

上山找她求医问诊,不必花上任何一分灵石。

她的医术在修真界远近闻名,却想要求医者的诚心,这山道多是迷雾障碍,她要那个人徒步上来,不用一分灵力把它走完。

宋掌门一路御剑上去,在钟煜上山时找他师兄去了。

山下两个都病号,谁都不比谁好。

规矩是死的,可规矩也是人定的。

宋掌门衣衫飘荡,一把年纪,两鬓已然花白,所幸精神甚好,双目矍铄有神。

“师兄!师兄!”

他破开山上结界,闯了下去,双目左右顾盼,眼底染满焦灼之色。

山上碧水环绕,如同世外桃源。

白云环绕,迷雾之后,有个青衣道人在水边乘舟吹箫,雅乐悠长,别有一番情志。

他面上带笑,眉骨上有一颗痣。

瞧着和沈怀霜年龄差异不大,却是个爱调笑的模样。

他望见了山间御剑而下的宋掌门,抬眸静静望着,转着手里的淡淡一笑,转动手里竹箫,负手道:“哟,这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我这地方平日里不见人,稀客稀客。”

“师兄救人你急不急!”宋掌门下来时,剑风刮过两人之间。

宋子章听罢面色不改,负手,仍有面上大风刮过,又问:“你要救谁?崐仑不说有宋仁心,他在崐仑医术尚可,怎么就不行了。”

宋仁心医术在璇玑阁名家榜数一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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