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世上的苦都要由他虞俭来受呢?
若他的出生就是错误,何苦十月怀胎生他!
少年不知此时自己双目中黑气大作,他气昏了头,任由胸口一股怒气支配。
四周风暴聚集,已成灾害之势。
别的弟子不想无端遭受牵连,连忙四散躲避,已有人寻找师长前来主持局面。
虞俭管不了这许多,他只知这几个金丹剑修仗势欺人。少年那双眼瞳怒得失去神采,像幽深的空洞,他如提线木偶似的抬手,便见那风龙趁势而行,带起砂石无数。
那些剑修蓦得黑了脸色,灵力护体做好硬碰准备。
漫天风暴急转而下,带着天地灵能,悍然落地。
山顶黑云密布,阴沉可畏,墨云遮天蔽日,如山水画被泼上大片污迹。
四周弟子尖叫之声不绝于耳,四散奔走,如无头盲蝇。
虞俭失了理智,控制不了那条风龙肆虐,只见其如灵智大开一般,直直往人群最多之处侵袭。
此招一出,非死即伤。
铛铛——
头顶笔直剑意落下,那风龙从中撕成两半。
天地撼动!
在场众人还未回神,便见一身红衣如初生朝阳般降临,赵简本命利剑出鞘,全力挡下风龙一击后面色很不好看。
那从天而降的红衣剑修宛如神祗,艳丽的面容冷眼看向在场众人。
起初这几人产生冲突,便已有弟子汇报到剑峰,不知怎么传到了赵简耳朵。
赵简本无心搭理这档烂事,若每个爱慕者惹出的祸端都要由他收拾,那每日他也不用做别的事。
可偏偏这次他听说对面是虞俭,心里总觉得不对,连忙赶来,便看到这般风暴席卷的惨状。
商千言给的符咒,哪里是那么好拦的。
赵简咽回喉头热血,扭头看向狼狈鼠窜的剑修同门。
“感谢赵简师兄相助!”那几个剑修死里逃生,连滚带爬躲到赵简身后,见有人撑腰,反而倒打一耙道,“此子心胸险恶,竟想在学堂外对我剑峰弟子动手!”
虞俭眼中黑气大作,但他却能清楚听到那几人的污蔑,眼瞳淌下清泪,喉头呜咽几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胸口的愤怒和凄切被黑气极度放大。
他知道赵简不会帮他,甚至能想象对方把自己当成脏东西,拔剑相指。
对面赵简果然轻蔑地看了虞俭一眼,随即问道那几个剑修。
“你们怎么惹了他?”
那几个剑修彼此相视,连忙撇清责任:“我们几个最是安分,哪儿会惹虞俭师弟……”
话音未落,便见赵简不耐眼刀似的看过去。
“我要听实话。”
这时那几个剑修才嘀嘀咕咕,避重就轻含糊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一遍。可赵简何其敏锐,在那三言两语里也听出了重点。
“你说他是孤儿?”赵简皱了眉,那副艳若桃李的面容染上几分不屑,又扭头转向虞俭,抬着眼问他,“这人还说了什么?”
虞俭吸吸鼻子,咬紧了牙,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滚落。
“他、他说我的生母是妓……”
少年说不出那个肮脏的词汇,喉咙涨得发疼,他知道赵简看不上他,却不想在这时候大哭一场丢面子。
叮当两声——
赵简听罢,啧啧两声,回头给了那几人一剑。
“你这小骚货,没事在这里装什么大瓣蒜!”
赵简大怒,这蠢货惹祸上身,还要他来擦屁股。
为首剑修不知变故,尖叫着要躲,堪堪被剑气擦过。
“赵简师兄,你这是何意!”
赵简若这时还心平气和回应,那他就不是剑峰脾气最坏的高岭之花。
“他是我赵家子弟,是记在我母亲名下的孩子,你这话难道要对赵家家主不敬?”
一身红衣飘摇,赵简运剑如风,剑尖直挑为首那人面门。
他冷哼一声,眉眼再无半点善意。
那剑修吓得连连求饶,反倒扬言要告状到别处,赵简只从牙缝啧啧两声,不掩讥讽,叫他败家犬哪来滚哪去。
虞俭站在赵简身后,看他风轻云淡,赶跑那几个剑峰弟子。
他抽泣着,下意识要牵赵简的衣袖,可对方也冷冷盯他一眼,只如看到秽物。
“怎么,以为我是给你出头?”
赵简本意并非要说这些,他只想让这蠢货少惹麻烦,可看到那张哭得发红的脸,如桃花朝露,他咽了咽喉头,又忍不住说了坏话。
虞俭想牵他的手犹豫片刻,终于收了回去。
少年眼中黑气未散,赵简更冷笑几声,说他废物就是废物,这点羞辱就差点坏了道心。
赵简哪知虞俭低微处境,恶意积少成多,也会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符咒耗力巨大,在管事峰执法堂来时,虞俭终于晕倒在地。
再等他醒来,已不知过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