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怏怏不乐地把画板放在了靠窗的位置,将那副被搅得一团乱的画毫无意义地晾着,等到心里那股说不出的气消下去了,这才回过身,继续黏糊糊地凑上前牵秦思意的手。
“学长,今天可以早点回寝室吗?我怕明天来不及赶作业。”两人的指骨勾着指骨,隔着皮肤透出些微带着潮湿的温度。
或许是从树林里带来的水汽,钟情甚至觉得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掌心也并不干燥,他太想独占秦思意的时间了,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和林嘉时分享。
“可以啊,正好我要回去练琴。”
秦思意的回答十分干脆,不假思索,甚至只在最初开口时回头看了钟情一眼。
他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缕若隐若现的矜倨,即便专注时再如何温柔,也还是会在某些一闪而过的瞬间,对钟情露出与初见时极为相似的轻慢。
那是一种不平等的,自上而下去俯视,乃至施舍的高傲态度。可由秦思意展现出来,却又奇异地披上了一层神圣,仿佛他天生就该高高在上接受他人的膜拜,该有无数人为他前赴后继。
想到这里,钟情缓慢且小心地滑动喉结,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把五指又收紧了些,攥着秦思意拉近距离。
对方仍在跟着林嘉时向前走,丝毫没能注意,从身后传来的,那阵极具攻击性的酸涩。
书签
『小气鬼。』
入秋之后白昼便愈发短了起来,加之小雨总是不停,往往从餐厅一出来,天际便已然是浓重的,遮蔽月色的黑。
钟情吃完饭就找着各种借口催促秦思意回宿舍,一会儿说自己要补作业,一会儿又说怕雨下大了回不去。
林嘉时大约是猜到了一些对方的小心思,开着玩笑叫钟情‘小气鬼’。
他生了双笑眼,嘴角又极衬的总是微微上挑,真正舒展开来一笑,哪怕钟情再讨厌,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长得周正。
后者恹恹对着玻璃上模糊的影子看了看,自己正处在某种尴尬期,没有男孩的圆润可爱,又少了和对方一样清朗的少年气,卡在一个不确定的状态里,甚至不知道究竟还要等待多久。
三人还是在坡道的岔路口分别,林嘉时继续朝山顶走,钟情和秦思意则拐入了前往斯特兰德的小径。
或许是第二天要离校的缘故,秦思意这天并没有在休息室待太久。钢琴被先到的学生占了,因此他只和舍长讨论了一阵十一月的合唱名单,很快便又带着钟情上楼了。
秦思意的睡衣是一件极其普通的纯白t恤,领口略微有些宽,松松垮垮露出半截锁骨,额外又显出几分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