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思意给出回应之前,钟情踏上台阶,终于无法抑制地凑到了对方身前。
他低下头,高耸的鼻尖紧贴秦思意的颈窝,无度地汲取着那滴凝滞在玫瑰间的朝露。
后者没动也没有说话,任凭钟情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
他仅仅轻缓地开口,哄人似的对对方说:“好了,不要挡在楼梯上。”
片刻过后,钟情抬起头,正看见对方浮起潮红的脸颊。他莫名想到,是不是就算咬上一口,秦思意也还是会说同样的话?
信徒
『秦思意好小声地呼唤起:“钟情,钟情。”』
确定参加定向越野后,钟情将每天傍晚的时间更多的放在了为比赛的准备上。
他减少了前往壁球馆的频率,制定好计划,开始自学校的各个区域间往返。
树林前那片没有名字湖成了交汇点,连接通往一切方向的道路,也是钟情唯一能够看见秦思意的地方。
没有风的日子,琴声总是飘得很慢。
停在茂盛的叶片间,不再那样低沉,而是添上空灵与悠远。
钟情在穿过小径之前就听见了一道弦音,从湖畔悠悠传来,像绵延的,省去了文字的轻吟。
视野在冲出树林的瞬间变得无比开阔。
在此之前,那片窄小的天空,就只有阴郁的灰蓝色。
然而仅是几步只差,夕阳下完整的黄昏便环绕着秦思意,倏忽出现在了钟情的眼前。
对方坐在湖畔的长椅上,遥遥隔着草坪,正认真地练习着合奏的曲目。
作为毕业送别的前序,历年六月的大合奏都是夏季学期中无比重要的一项活动。无关个人或宿舍间的竞争,仅仅为了给即将毕业的学生们留下典礼前最盛大的一场回忆。
这样的场合,管弦乐团的演出显然要比钢琴更有整体感。
因此,和钟情一样,在暑假即将到来之际,秦思意暂且将钢琴放到了比大提琴稍后的位置。
长椅朝向湖面,后者并不能看见都有谁从身后经过。
这就像一个不断重复的小游戏,钟情一次次奔向湖岸边的背影,秦思意也不断猜测着,对方会在第几小节奏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谱夹摊开了放在空置的一侧,被不知何时途经的风翻页,停在了比贝尔的帕萨卡利亚上。
秦思意练得有些腻了,恰好转眼看见,于是便趁巧换了首曲子。
第一个音是在钟情踏上草坪时响起的。
天光映射出下雨前的灰调,阴云却还在远处,分不清是阵雨还是夜晚的前兆。
这为秦思意的琴声更添上了几分神圣,似乎宗教课上老师在讲授18世纪的文学、音乐与美术时,它就该作为伴奏,从始至终,不断延续。